正文 079章 许五樽入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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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桃威县,一来一去,已经近两日的时间。明日便是第三天,需要去官坊入册。跟着回来的林逍,明显有些不习惯。但好在庄子里都是好汉,几碗酒下来,就差勾着背去青楼了。特别是邢小九,对于林逍吃独食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便跟哥哥说,那小花娘俊不俊?”
“九哥,你不是一直挂在嘴巴吗?练武之人不近女色,这辈子打死也不去青楼。”
“我是不想去的。但你下次去的时候,我怕你这个弟弟出事情,我来做你的护卫可好?”
陈景有些无语,在席上喝了两碗酒,便起了身回屋。明天之后,将是一场未知的生死。不管如何,该好好和宋钰道个别。
听说不仅是叛军,蛮山后面的蛮人,也在蠢蠢欲动。左右这事儿,算得上凶险异常。但好在这次去蛮山,不仅有邢小九,还有林逍这个武进士,在安全上有了份保障。
晃了晃头,陈景踱着脚步,便往屋头走。
推开门,刚要往床上躺。陈景忽然一惊,待转身,便看见了宋钰,正认真地坐在角落,等着他回来。
“宋钰,怎么了?”
宋钰并没说话,一口气吹熄了油灯。在陈景的失神中,便觉得一团软肉,朝着他抱了过来。
陈景喘了口粗气,也将宋钰紧紧抱住。
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疲于奔命。从平安镇到塘村,从塘村到伏虎林。他的人生,执意要遥遥而上千尺。他的小童养媳,亦一路跟着他。
说好不哭,待陈景一伸手,便抹到了宋钰梨花带雨的脸庞。
他抱着宋钰,两人往床上躺去。
马场外,黄昏刚过,夜色漫了出来,漫得哪里都是。
……
清晨的时候,重新盘起发髻的宋钰,走路还有些不稳,正和几个小村妇,帮庄人准备着早食。
“东家昨夜抓鼠了?怎的这般憔悴?”邢小九疑惑地问道。
“确是,昨夜那硕鼠极大,屋子都震了。”
陈景笑了笑,继续往庄子另一边走去。他原先想让周勇,再造一支弩,但现在这情况,去了官坊,指不定要检查。真被查出了私带弩器,只怕要大祸临头。
这一轮去蛮山,别无他法,陈景只能带着林汤给的救伤药,小心行事。若是真能取到一份硕大的军功——
陈景呼了口气。
还有一日,明天便该去官坊入册了。
但此时的陈景并不知道,一场巨祸,正在悄悄来临。
登丰城。
许久没有这般的阵仗,百余骑的虎卫,浩浩地奔入城中。郡兵不敢挡,官差捕快不敢拦。反而是看到来人之后,都吓得战战兢兢,止不住地立即行礼。
来的人,是整个大冉王朝,最具勇名的骠骑上将军,许陵君。不说战功,哪怕是身上的功夫,也属天下六绝之一。
许陵君冷着脸,没有任何回话的意思。
在他的身边,狐假虎威的宁容,终于盼到了这一刻,“尔等还不速速让开,可知面前的人是谁?是大冉第一的上将军,许陵君许将军!”
“许将军……巡抚大人有问,许将军来南方,可是公务……”
“巡抚大人?那位胡尊?他算个屁的东西,他敢站在我面前么!”许陵君冷笑,但想了想,终归没有太过。
“告诉你家大人,便说我许陵君,入南方访友。他若是敢耍小心眼,我饶不得他!”
这霸气凛然的一句,让许多来接待的门阀乡绅,止不住地欢呼。
“走。”
许陵君打起马缰,骑马从长街驰骋而过。惊得这富庶大城里,许多的贩子行人,都匆匆让开一条路。
“莫挡道,好狗莫挡道!”跟在一边的宁容,脸色激动无比,肆意地狂声大喊。到了现在,别人只会以为,他是许陵君的人,说不得还会觉得,是骠骑将军的一席随身幕僚。
光荣啊!
……
杀羊巷,一个年轻的僧人,放下了敲木鱼的槌,沉默地抬起了头。
“大师怎么了?”
一个来礼佛的老乞儿,献上一个干净的馒头,有些担心地问。
“有人来了。”
“大师说笑,这登丰城是南方六州最大的城,每天都有人来。”
圆生沉默了会,在老乞儿错愕的眼神中,慢慢站起了身子。
……
“东家,有信!”
“哪儿来的?”
“塘村那边,武行送来的,听说打听了好一番功夫。”
陈景打开,发现居然是马胖子的信。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淮州。”
捧着信,陈景越看,越是眉头紧皱。并非是马胖子神算,而他的那位表公子宁容,途经塘村之时,无意说了一件事情。
说要跟着那位骠骑将军许陵君,入南方访友,顺便来寻仇。寻仇的对象,便是陈景。
以陈景的推测,极有可能,这该死的宁容,说了他和捕头夏崇的关系,硬给拉扯上了,将他定为了平安镇的叛党。
“小九,林逍,你二人即刻准备。”
正在谈论南北青楼特色的两人,都抬头面色一怔。
“东家,准备什么?”
“许陵君来了!”陈景咬牙。他很希望,这一次许陵君来南方,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但现在,那个宁容是跟着一起来,那么极有可能,会冲着整个陈家马场。
“天下六绝许五樽?”林逍脸色发白,“我与九哥联手,也拦不住他。二爷,会不会想多了,他堂堂一个骠骑将军,来寻你做什么。”
“应当是顺手而为。”
陈景揉着额头。大先生成功入了京城,对于许陵君而言,便是一场耻辱,定要记在心里的。对于那些平安镇义士的恨意,更是如火滔天。
入了南方,再顺手杀一个义士,何乐而不为。
该死的,明明都铺好了路,明天便该去官坊从伍了。但在这时候,却出现了这么一桩巨祸。一个处理不好,整个陈家马场都要完蛋。
那许五樽,哪怕杀光了整个陈家马场,陈景知道,也断不会有什么罪责。
便如摁死一只蚂蚁,死便死了,总归上不得台面。
“东家,要不然我们离开就是。”
“不妥,明日去不到官坊,便是逃役大罪,庄子的人都会被牵连。”
陈景沉默了会,心底做了一个打算。
……
“户籍,快给我查户籍!”
“哈,许将军,我找到了!南迁商人陈景,原是京邑人士,祖籍平安镇青石巷。”
“许将军,他便在登丰城南面,不到十里的伏虎林!”
宁容捧着一册户籍,用指头死死卡住翻开的页面,笑得无比激动。
官坊之外,有些无趣的许陵君,正和一个门阀的嫡子,商谈着某件趣事。当听到宁容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抱着拳对面前的门阀嫡子开口。
“司马兄,我先去做件事情,很快回来,再与司马兄同饮。”
普天之下,能让许陵君这般客气的人,不出五个。
此时,那位站在官坊前的年轻世家子,儒雅地开口一笑,“那我司马卓,便恭候许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