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勋家住17层，柯阳头一回觉得电梯上升速度慢得让他无法忍受，好容易到了地方，门刚开了一条缝他就窜了出去。

    一转过走廊就看到了叶勋家房门是开着，同时也看到了他不愿意看到场景——叶勋倒地上，一动也不动。

    “警察？警……察！”傻三儿跟着柯阳一跑出电梯就愣了。

    “帮我把他弄屋里进去，”柯阳扑过去叶勋鼻子下探了探，心里乱成一团，“叶勋？哥？”

    傻三儿腿有点儿转筋，咬着牙帮着柯阳把叶勋从地上扶了起来：“阳哥，这人是谁，怎么了？”

    柯阳没功夫回答，把叶勋扛进了卧室放到床上，又他脸上手上摸了摸，是热，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但无论怎么晃怎么叫，他始终没有反应。

    “怎么办？”柯阳急得手有些哆嗦，把叶勋外套脱了，衬衣扣子解开，趴到他胸口听了一下，叶勋心跳很慢，几秒钟才跳一次，但还算稳定。

    “你问我？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送……医院？”傻三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柯阳身后一个劲儿转圈。

    “送医院？你怎么跟医生说，”柯阳拉过被子盖叶勋身上，“说这人魂没了？”

    傻三儿没接茬儿，靠到墙边，他觉得全身都有些发凉，这人跟柯阳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这事跟柯阳今天昏迷有关，他看着柯阳：“阳哥，我害怕……出什么事了……”

    “三儿，”柯阳拍了拍傻三儿脸，“怂了？”

    “怂毛啊，这要搁别人身上早抽了，”傻三儿皱着眉，“他要醒不过来怎么办？”

    “帮我个忙，”柯阳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地躺床上叶勋，傻三儿问问题是他根本不敢想，他转回头，“回去找师父，把这事儿告诉他，他知道怎么做……”

    “招魂吗，”傻三儿汗都下来了，平时他也跟着柯凉山做过这些，但眼下这不是蒙事儿活，这是真出事了，“你不也会么？”

    “我没工具，你去求师父，有消息给我打电话，号码我给过你吧。”

    “嗯，”傻三儿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放这儿，要再出点事我怎么跟我爹交待啊！”

    “你哪来这么废话？你去不去？我要出事儿早出事儿了，差这点儿火候么！”柯阳火了。

    “我去还不行么，”傻三儿咬咬牙，往门外跑去，“您哪是我哥啊，您是我大爷。”

    傻三儿走了之后，柯阳开始叶勋屋里翻，他要找点能用东西。翻了十几分钟，叶勋卧室抽屉里翻出来几张旧邮票。

    抽屉里还有照片，柯阳扫了一眼，应该是叶勋上学时候照片，样子没多大变化，但显得稚嫩得多，身边站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男生，俩人笑得跟傻子似。

    柯阳把照片扔回抽屉里，拿了邮票，数出七张，又跑到厨房里拿了个碗，摸了个火机把邮票都点着了扔到碗里，烧成灰之后才又捧着碗跑回了叶勋床边。

    “哥啊，我只能拿你练手了，没招了。”柯阳用手指沾了点灰，往叶勋额头上抹，落到叶勋脸上他都仔细地擦掉了，叶勋爱干净，这要是他醒着，肯定得骂人……柯阳叹了口气，要醒着也没这出了。

    这灰本来应该是用柴火烧出锅底灰，可别说叶勋家，谁家现也找不着这玩意儿了，师父说过可以用旧邮票烧灰代替，七张。

    柯阳床边站了一会，又去厨房拿了三根筷子放到床头柜上，拿了水往上滴，没多一会，三根筷子就贴到了一块。他床头地板上坐下，手伸到被子里握着叶勋手，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句话，叶勋，回来。

    傻三儿怎么也没想到，他爹听说了那个警察事之后居然会无动于衷地坐院子里抽烟。急得他都想上去扛了老头就走了，他蹲到柯凉山身边：“爸，您到底听没听清我说什么啊？阳哥现就那人家里，那人就跟植物人了一样，你想想办法啊！”

    “叫他回来。”柯凉山没动，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要能回来我还会一个人吗！那人不醒他肯定不能回来，您到底想什么呢，”傻三儿从他手里把烟杆抢下来，“你去不去啊？”

    “不去，三儿，这事儿我们管不了，让你阳哥回来。”柯凉山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往屋里走。

    那个警察醒不过来，这是之前他没想到，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想救柯阳，只要柯阳没事，他也顾不得别人了，何况这对柯阳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爸，”傻三儿通一声跪了院子里，“我求你了。”

    柯凉山停下了，傻三儿一惯胆儿小，但该硬时候不会软，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以下跪方式求自己。柯凉山心里说不不上来滋味，他背对着傻三儿：“起来。”

    “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就知道这事儿跟柯阳有关系，”傻三儿依然跪着，“那人不醒，柯阳肯定不会就这么回来，他那人本来就心软，而且那警察要真不醒了……爸，你真觉得说不管就能不管么？”

    “儿子哎，”柯凉山叹了口气，转身傻三儿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当你爹真是半仙儿么？我要真有办法，也不会让柯阳那么躺两个小时了是不是……”

    “可是……也不全是假对吧，你屋里那么多书，不能都是扯蛋吧。”

    “我想想。”

    “路上想行不？”傻三儿站了起来。

    柯阳一直坐地板上，时间长了觉得屁股有点凉，也硌得慌，于是起身坐到了床沿上，却一直没有松开叶勋手，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他低头仔细看了一下放床头柜上筷子，还是紧紧地贴一起，什么时候筷子突然分开了，叶勋就望醒过来。

    “哥，我能做就这些了，你给点面子吧，”柯阳觉得很累，靠到床头，嘴里乱七八糟地念叨，“我求你了，你醒过来吧，啊，你不会是真想变成睡美人吧，你真已经很好看了，别睡了……”

    叶勋依然很安静，眼睛合着，连眼皮都没有颤，像一幅画似。

    叶勋真长得很好看，柯阳第一次看到就知道，但从来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仔细地看过，今天他已经盯着叶勋看了一个多小时，叶勋醒来任何一点迹象他都不想错过。

    叶勋手机响时候，柯阳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感觉自己心跳一下飚到了15以上。他从叶勋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看到上面显示是秦伟名字。

    叶勋没去上班，秦伟肯定会打电话来问情况，柯阳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然后接起了电话：“你好。”

    那边愣了一下才小声说了一句：“我没打错电话吧……叶勋？”

    “叶勋他……病了，”柯阳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可能地正常，“刚吃了药睡下，睡着了……”

    “病了？什么病啊，我是他同事，我一会帮他请个假。”秦伟一听就有点着急了。

    “发烧了。”

    “那你是……”

    “我是他弟弟。”柯阳心里祈祷着秦伟千万别跟叶勋关系好到认识他家亲戚。

    “弟弟？”秦伟脑子里搜索了半天，想起了上回陪叶勋去找那个男孩儿，“啊！你是不是上回他去顶针胡同找那个小孩儿啊？不好好走路那个。”

    “……是我。”柯阳愣了一下，自己怎么就不好好走路了？

    秦伟挺罗嗦，柯阳算是领教了，问了老半天，差点就要立马上叶勋家慰问来了，柯阳好不容易才把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那边静候佳音。

    “哥，你到底哪？你今天之内不醒，我就只能把你扛我家去了，我求你了……”柯阳扔开手机靠到叶勋身边，他从来没有像现这样急得火急火燎却一点劲也使不上过，嘴上都要起泡了。

    师父和傻三儿是半小时之后到，柯阳开门时看到师父，身上一直绷着劲一松，差点站不稳，他扶着墙：“师父……”

    “我来了也没用，”柯凉山看着躺床上叶勋，眉头拧成一团，“我没碰到过这种事。”

    柯阳没说话，手有点发凉。

    “我要让你别管，肯定没用是吧？”柯凉山转头看他，又冲傻三儿挥了挥手，“三儿你出去。”

    “凭什么？”傻三儿没动。

    柯阳冲傻三儿使了个眼色，傻三儿很是不爽地退出了卧室，柯阳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师父，他叫叶勋，跟我本来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家好好大少爷当着，警察干着，就因为我，被扯到这种事里来了，他现对于我来说，不是个不相干人，你让我怎么不管？”

    柯凉山闭上了眼睛，柯阳指着叶勋继续小声说：“我知道他叫什么，知道他做什么工作，知道他家情况，我连他身上哪有痣都知道，我……”

    “行了，”柯凉山抬了抬手，“咱们试试吧，柯阳，我不是冷血，一是我真不确定怎么能让他醒过来，二是他醒来了对你会有什么影响我没法预料。”

    柯阳看着他，笑了笑：“我自己事，当然我自己扛着，有什么我都自己扛着。”

    傻三儿坐客厅里，五脊六兽地东转一圈西转一圈，卧室里师父和柯阳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听到师父时断时续声音，像是念什么，时不时有铃响。

    这铃声是招魂铃，傻三儿怕听这声音，柯阳被上身时候，一晚上他耳边都响着这铃，那会儿他还小，老觉得柯阳会死，所以这铃声他听来，就跟死联系一块儿了，自己肯定因为这事儿落下阴影了。

    还好没过多久，卧室门就打开了。

    傻三儿看到只有柯凉山一个人走了出来，他没来得及问，直接冲了进去，柯阳靠着床沿坐地上，看上去很疲惫。

    “怎么样？”傻三儿蹲到他边上，碰了碰他脸。

    “没事，”柯阳拍拍他肩膀，“你跟师父回去，我这儿守着。”

    “我陪你。”傻三儿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柯猛！”柯凉山客厅里叫了一声，“我们回去，让你阳哥一个人呆会，别这添乱。”

    柯阳听着师父和傻三儿关门离开，他慢慢站起来，叶勋身上摸了摸，叶勋皮肤很细，不过他没心情注意这些，叶勋身上是暖，他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他靠着叶勋躺下，实是太累了。师父已经力，他能看得出来，但把握不大，他不敢想如果叶勋真回不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对不起。”柯阳闭上眼，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叶勋手，他怕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叶勋要是醒了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关于父母，师父肯定有很重要事瞒着他，一定跟自己身上怪事有关系……

    柯阳脑子很乱，东一点西一点地想着，什么时候睡着，他自己都不知道。

    叶勋醒时候听到耳边有人呼吸声，他愣了一下，偏过头，看到了正皱着眉靠着他睡得正香柯阳。

    这让他有点蒙了，柯阳怎么会睡自己身边，睡自己床上？

    “柯阳？”叶勋轻声叫了他一声，脑子里拼命回想着睡着之前事，但一片模糊，他实想不起来了，自己什么时候把柯阳弄上床了？

    柯阳动了动，但没醒，叶勋发现自己右手被柯阳紧紧攥着，抽了两下都没抽出来。他用左手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裤子穿着，上身只穿了衬衣，扣子全解开了……

    等等，叶勋一阵不舒服，自己居然没换睡衣就躺床上了？

    叶勋跟被针扎了似地一下坐了起来：“柯阳！”

    柯阳猛地睁开了眼睛，直接从床上弹到了地上，愣了一下又马上蹦上了床，扳着叶勋肩膀盯着他一个劲看，好半天了才喊了一嗓子：“老天啊，你可算是醒了！”

    “你没嗑药吧？”叶勋看着离他多不超过1公分柯阳脸，能看到他眼里激动眼神，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有点眼花了。

    “你吓死了我了……天哪……”柯阳顾不上别，扑过来一把搂住了他，他耳边一气儿不带停地念叨，“叶勋啊你吓死我了，我还想着你要真不醒了我是把你扛我那儿去呢，还是租个房子把你藏起来……”

    叶勋有点晕，柯阳搂他搂得很结实，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胳膊力量。柯阳身体年轻而充满活力，让他有些燥热，他用手身后撑着床，把心里那种掀倒柯阳然后扑上去撕开他衣服压下去：“我说，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