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逼的。”楚烨说道。

    “高估了，我能逼得动了你？”黄虎搅汤冷哼道。

    楚烨盖上记账本收起来，挑眉头道：“在梦里面，你丫的按住我脑袋，逼我整整三个月，还得我想改掉坏毛病都做不到，几乎成为肌肉记忆。”

    “不说你那什么破梦，虎哥我不信，但只要你坚持写日记，改掉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坏毛病，也是极好的事。”黄虎评价道。

    楚烨懒得接茬。

    随后吃完夜宵，尘无主动守夜。

    楚烨知尘无有练武修禅定，几个小时不睡觉啥事也没有，也就不客气，拉着黄虎一人睡一个帐篷。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三人吃完早餐灭火，把那伙人的帐篷工具收起来放后车斗，出发。

    鉴于尘无会晕车怪毛病，楚烨让其走入前头带着，自己慢慢开皮卡。

    快中午的时候。

    终于抵达东溪村。

    尘无走几小时路，精神头十足，把黄虎佩服得当场想拜师。

    楚烨不说话，坐在驾驶座从挡风玻璃看着村子蹙眉。

    村子建在山上，房屋破破烂烂，出现的村民衣服破烂满是补丁。

    现在虽不是2020年而是2002年，但工业也已然相较改革开放那会儿更加全面，只要不追求品牌，衣服之类的不贵，质量也过得去，用得着穿粗麻布还到处补丁？

    想到这，他脑袋伸出车窗朝尘无说出疑惑。

    尘无转头说道：“靠近阿贝峰的几座山都是石头，仅有几块地开垦出来也不容易长庄稼，大家一年劳作也只能勉强糊口，这还是农闲时去镇上县里打工，前年夏季山洪冬日暴雪，大家损失不小，导致家家户户都没有存余了。”

    尘无说道后面都红了眼，他之所为宁愿违背佛法也要制假古董，就是看到村民惨状才动念。

    楚烨知道，现在国家还穷到处要用钱，山沟沟的山沟沟还照顾不到，也就没有追问公家为什么没介入，叹了口气道：“接下来你闭门研修修复技术，需要用到资金打电话给阿虎，他会二十四小时待机的。”

    副驾驶。

    黄虎开口道：“为什么是我？”

    “跟农村人打交道和种田你在行，我不行。”楚烨回道，“你就当兼职，每个月我给你开两千工资，其他花销全报销。”

    这个时段的黄虎，是不可能也没意愿放弃种地，跟自己干古董，楚烨就找借口给工资，给养大黄虎的二老享享清福。

    “两千块不是二十块，说给就给，还月月给，有点钱你就飘了……”黄虎跟老妈子一样叨叨逼逼，不要工资，只要报销交通费就好。

    楚烨懒得搭理，反正黄虎存折号他知道多少，到时候工资按时间打过去就可以。

    他伸头出去跟尘无说道：“我还有事得赶回巴南就不上去，等下回抽个时间住几天，你带阿虎多逛逛，有需求提出来，我尽量安排。”

    为了让黄虎尽快上手，楚烨找借口离开。

    黄虎认为他是要卖掉古董凑钱，也就没有反驳，随后帮忙拆掉板车，拿走那伙人留下的帐篷和生活用具等物资。

    为了避免楚烨迷路，在黄虎坚持下，尘无在地图上绘制详细路线。

    下午一点。

    楚烨独自开车离开。

    本来走省道四小时路程，但还是被楚烨硬生生开到晚上十点多，时间翻一倍有余。

    废品站大多时候都是晚上清货，避免大货车白天遇到拥堵。

    此刻兴兵回收站灯火通明，三辆大车撞得满满的。

    楚烨于是走后。

    工作室灯也亮着。

    他猜测是白天吃亏的赖光，下车进去后果然。

    赖光蹲在角落里，面前簸萁满是烟头，边上还有半瓶二锅头。

    听到脚步声，赖光抬起头，发现是楚烨，猩红双眼瞪得滚圆急忙起身，道：“楚、楚师傅，您终于回来了。”

    “劳累那么多天，不去好好休息，身体不要了啊。”楚烨走到工作桌放下背包和麻袋坐下。

    桌上软布上放着上午在东溪镇小百货后，从马把头那儿花两千块收来的临摹画和木凳腿。

    “不怕楚师傅见笑，我这坎过去睡不了。”赖光走到桌前隔桌和楚烨对望，手指着心脏处，面色颇为痛苦。

    楚烨拿起杯子准备喝口水，发现里面空的就起身。

    “你稍等，我去取。”赖光飞速跑出门。

    楚烨从陈兴兵手里买下的是以前寺庙主持居所，三室两厅格局，只是被他取名‘工作室’而已，厨房是有的，但赖光不知道，跑到隔壁陈兴兵家提热水壶。

    不多时，赖光返回，还顺了陈兴兵的一罐普洱茶。

    楚烨无语，晚上十一点还喝茶，是准备熬通宵吗？

    他知道赖光几天没正经睡觉，就为了拿到老物件，结果却碰到个赖子下套，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打击，也就没出口。

    接过热水壶倒一杯热水，递给赖光，道：“坐下，慢慢说。”

    赖光愣了下，双手颤抖接过杯子坐下。

    “先喝口热水缓缓。”楚烨示意。

    赖光动作机械小尝一口，而后放下杯子，瞪着红眼，道：“楚师傅，我知道是因急于求成，错估行业风险，导致知道半月来的努力全白费，但是、但是我想请楚师傅再给一次机会……”

    楚烨从抽屉又拿出个杯子倒水，面无表情道：“行业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还是走到这一步！

    赖光眼里泪水不争气涌出来，嘴唇抖个不停说不出来。

    古董来历千奇百怪，很多时候出现些无法解释的事，因此从业者绝大多数都会有忌讳。

    确定合作后第一单就失败，是不好预兆，按照潜规则是得终止。

    若是换做以前，赖光不是很在乎，然而陈兴兵和老郭这半月来都拉了好几单业务，楚烨给钱痛快，他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上家，从东溪镇回来十几个小时，明明睡意如潮水一波波汹涌的袭击，但就为这事没法入睡纠结痛苦着。

    “不，不，半月来折了万把块进去，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否则永无出头之日！”

    对比其他两人风光，自己黯然退场，赖光不认为找到下家情况会有改变，比较坏兆头摆着，他心里嘶吼过后，竭力张嘴道：“求……”

    “规矩就是规矩，不可改。”楚烨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