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动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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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将小非黑提供的线索在脑子里串起来思索着,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昨夜汤饼馆失火前后的一幕幕场景:

    第一幕,昨晚定更前后,手持珠娘随身携带巾帕的那名帮厨小子找到了值守城门,且对珠娘怀有色心的军中什长崔六,请他行个方便,于当晚打开城门,放他出城;崔六因识得珠娘的那方巾帕,便一口答应了来人,于后半夜私自打开了城门。

    第二幕,昨夜大约四更前,有一个神秘的人物悄悄潜入了“羊羊羊”汤饼馆,在店内纵起火来,并于火势蔓延开来之后,装做路过的行人呼唤救火,叫醒了看守店面的非黑;非黑寻人救火,神秘人物趁机溜出了平陵城。

    第三幕,小非黑惊惧之下不及等到官府来人核查失火现场,就牵着两只“东山羊”从尚没有关闭的城门跑出了城,赶到平陵驿来向自己报信。

    第四幕,身为汤饼馆纵火一案同谋的珠娘于次日即向平陵县衙递交了诉状,要求他们母子赔偿她在火灾中受到的损失,并借机夸大了赔偿数额,企图从中牟利。

    当晚,直至同被羁押于一房的养母娄氏和小非黑两人都入睡了,杨凌思索再三,认为自己所做推测是站得住脚的,并且由于崔六中了房县令的声东击西之计,被诈出了受珠娘所托私开城门的实情,使得查破此案也变得相对容易起来:只须崔六指认出昨夜与小非黑前后脚抵达平陵驿的帮厨小子就是手持珠娘巾帕来找他的那人,再分别对珠娘和帮厨小子详加讯问,大抵就可查出汤饼馆纵火案的实情了。

    然而同时,杨凌也给自己提出了两点新的疑问:

    首先,尽管汤饼馆开张以来两三个月里,生意不尽如人意,但每月还都能够如数向珠娘交纳房租,身为房东的珠娘有无必要为了贪图多估算出来的几十贯赔偿款,冒着偌大风险伙同帮厨小子在汤饼馆纵火,之后对自己母子加以勒索;

    其次,被怀疑为纵火嫌犯的帮厨小子与自己有何冤仇,会甘心受珠娘唆使,充当纵火罪犯?退一步讲,即便如崔六所说,帮厨小子因参与珠娘在家中所设赌局赌输了钱财,作为普通人,他多半也不会只为了偿还欠下的赌债,到自己熟人所开的汤饼馆去纵火设局勒索钱财吧。

    由此两点疑问,杨凌自然联想到了与两名嫌疑人皆有着非同寻常关系的驿长白申身上,进而脑海中如电石火花般掠过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若依白申的身份、地位以及与两名纵火嫌犯的关系,他是完全有能力唆使珠娘及帮厨小子做出潜入汤饼馆纵火一事的。

    可是,身为驿长的白申又有何动机要指使珠娘和帮厨小子放火烧掉自己母子所开的汤饼馆呢?

    思虑、推想至此,犹如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令杨凌辗转反侧了几乎整整一夜,也没能想出驿长白申指使人纵火的目的何在。

    更令杨凌感到失望的是,当次日天明,他以自己查知了汤饼馆失火一案新的线索为由,向监看他们母子三人的差役提出求见房乔时,却遭到了断然拒绝。

    不过,那名差役瞧在以往没少在杨凌母子所开汤饼馆噌吃噌喝的情面上,在拒绝杨凌请求的同时,也向他透露了署理平陵县令房乔眼下无暇接见自己的原因。

    “杨凌兄弟,你们就安心在这儿多呆几天吧。房老爷正忙于审理一件通天大案,哪有工夫见你呀?”

    杨凌听那差役说出通天大案四个字,立时便想到了昨日驿长白申陪同建康来的大商唐介休到县衙呈递诉状一事,遂陪着笑脸向差役打听道:“大哥,昨日我在公堂上见到白驿长前来县衙呈递诉状,不知房老爷是否正忙于这件案子啊?还有,白驿长身为堂堂驿长,不知他来县衙要告的是谁呀?”

    “你小子,自家的事尚没料理干净,还有心思打听别人的事?”那差役呛了杨凌一句,却还是告诉了他自己所知的情况,“我听说,并不是你们平陵驿的白驿长要告谁,而是那位与他同来的姓唐的建康大商受广陵张伯和所托,将本县一位姓代的老妇人告上了公堂。”

    说到这里,那差役忽然压低声音,悄悄告诉杨凌道:“不过,据说,这位姓唐的建康大商来头甚大,房老爷昨日接下他的诉状,今日一早就带领一班差役出城亲自捉拿那姓代的老妇人去了,说不准要几天才能回衙呢。所以,你就只当多多陪陪你娘,安心在这里住着就是了。”

    杨凌再要向他打听更多的情况,那差役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些了。

    娄氏在一旁听到杨凌与差役的交谈,待差役离开,忙凑到杨凌近前,面带忧色地问道:“崽子,我听三郎小妮子说起过,现与顾姑娘同住的好像就是一位姓代的大娘,该不会是顾姑娘也摊上了官司,被人告到了官府吧?娘担心,如今咱家的汤饼馆被一把火烧没了,正被人撵着屁股追债,这要是顾姑娘再出了事,可怎生是好呀?”

    说着说着,娄氏便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了。

    “娘,昨日在公堂上,你没听老爷说吗,他定会替咱们主持公道的。你别净往坏处想了。”杨凌不便把自己昨晚经过一夜反复思索进行的推测告诉养母,只得温言劝抚她道,“再说了,三郎如果听说咱们家出事了,一定会主动来帮助咱们的,你就放心吧。”

    娄氏一听儿子提到三郎,就颇为不悦,欠身坐回到值房中的干草垫上,别过脸去,不再理睬杨凌了。

    唐介休受张伯和所托,来平陵县衙状告代阿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唐介休已获知了顾沁儿已与阴行功签下书契,将白草山上所产白草独家卖断给了晋王府,现正以张伯和的名义试图通过平陵官府向代阿婆索要回白草山?

    差役随口透露出的消息令杨凌的注意力不得不从自家汤饼馆失火一事中转移到了白草山之争一事上,陪着娄氏呆坐于干草垫上,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