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年的涟漪是天之骄女，多少人围着她转，所以，涟漪也并不怎么稀罕这点亲情。

    此时她看黎玖夏的目光除了诧异也没别的感情。

    黎玖夏不太知道这其中细节。

    但看她这淡淡的模样，也知道她可能不怎么喜欢涟漪。

    她虽然对这个名义上的姑姑有些好感，不过也不太习惯热脸贴冷屁股，便点了头，应了声，“嗯。”

    她的忽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青丘子民都沸腾起来。

    涟漪啊。

    那个青丘近几万年来天赋最高的公主。

    出生不过两千年便修成了神君，不过两千年便有了七条尾巴，最后还因祸得福，修出了八尾。

    涟漪这个名字是所有青丘子民崇拜而注视的名字。

    虽说近日外界有各种关于她和小九以及龙少主的三角恋传闻，但这并不影响她天之骄女的称号。

    只是，这被抛弃也是挺惨的。

    众人震惊的同时还不忘将二人拿来比较。

    有心人看了看一侧的小九，又看了看她。

    这么一对比起来，小九确实比涟漪美那么一些……

    小九的姿色当然毋庸置疑，就连黎玖夏这么挑剔的人第一次见都被煞了。而黎玖夏虽然也不差，可这一眼看去，还是小九更让人惊艳。

    众人心中正在暗暗比较，却也不敢把比较的结果说出口。

    黎玖夏当然也感应到了那一阵阵异样的目光。

    不过她这人从小到大承受的探究的古怪眼神比常人多多了，她年纪虽小，但早就修炼出一身淡定自若的气质。被那无数双目光盯着，也没有任何局促或不安。

    狐后看着她，张了张嘴，“你……”可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化为淡淡一句，“快坐下吧，待会就到你和小九测试了。”

    黎玖夏微微一愣。

    这九仙节难道不是只测那些新生的狐狸么？

    测试过的居然还得测？

    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又有人搬来椅子，放在了狐后旁边。

    她想了想，还是坐了过去。

    她全程面色一直淡淡，连目光都没斜一下。

    一侧微生凡尘看着她落座，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从沧海山开始，他们就真的断绝了一切关系。

    他们这段日子也见过几面，可每一次见面，她都没有给他一个目光。无视他无视的很彻底。生像是他就是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一个陌生人。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可现在他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快乐。

    他不希望她打扰他和小九。

    不希望她干扰他的心思。

    如果说送她回青丘那是迫不得已。

    那么，在这个迫不得已后，他明明还有很多办法可以不与她见面，可莫名的，他还是选择来青丘。

    他也明知道来青丘和她撞见是避不可免的。

    从沧海山再见开始，他越来越摸不准自己的心思了。

    有时他甚至会想，他最近常往青丘跑，是为了见谁……

    到底是哪里不对？

    若说他对她还有情。

    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喜欢的是小九。

    否则他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小九的重生，更不会轮回那么多次只为与小九再次相遇。

    小九是他心中最深刻的记忆。

    至于黎玖夏……

    准确来说，那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可他最近好像常常想起在凡间的一点一滴。

    思及到此，微生凡尘不禁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觉得最近的他很不对劲。

    回到圣地的前期还好，虽然常常想到她，却还能分得清记忆与现实。可越到后面越不对，有时小九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总会想起三千年与小九的日子……

    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少主，你怎么了？头疼么？”小九担心的声音响在耳边。

    微生凡尘快速凛了心神，将方才那抹失神收敛，淡淡道，“无碍。”

    这边，黎玖夏刚坐下，便感应到了小六子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她一抬头，便见小六子在人群中嘟着嘴，一张精致可爱的脸气的通红。明显是在为她的隐瞒而生气。

    黎玖夏有些忍俊不禁，心中的阴霾也稍微散了些。

    测试继续。

    黎玖夏坐在位子上，看着那青丘子民一个接一个地上前跪拜。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出现还是怎么，她总觉得之前还有些热络亲昵的气氛，自她坐过来后就变得尴尬。

    又或者是因为小九坐到了另一边，狐后没了说话的对象。

    她心底深叹，有些涩/涩的。

    忽觉一道探究的灼热目光定到了她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一瞧。

    正对上青叙那波光潋滟的眸子。

    她有瞬间的失神，只觉得这一幕感觉有些熟悉，不知道是以前做梦梦到过，还是曾经经历过。

    她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对青叙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便移开了目光。

    刚转开，又觉得另外一边扫射过来一束凉凉的目光。

    她心头一跳，只当没看到。

    正觉得有点煎熬的时候，一侧忽的传来一道清脆间又带写怯懦的声音，“父王，小九也想去试试……”

    众人一愣。

    狐王狐后抬头，看向小九。

    九仙节虽然百年一次，但每一次来测试的人都很多。并不是只有新生的小狐狸才能测试。按照族规来说，不管以前测过多少次，每一次的九仙节，只要是青丘子民，都得来测试。

    有些努力的，可能前一次只测出三条尾巴，第二次再测，却能出四条尾巴。

    神仙的可能性本来就很大。

    只是，他们早就已经决定，日后的九仙节都不会再逼着小九去尝试。

    没想到她却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试试。

    狐王狐后犹豫了。

    一侧宁笙有些担心，“小九，你不怕疼了？”

    没有天赋之人若要跪拜离生大人，那是很艰难很痛苦的。

    以往每次九仙节小九都会在蒲团上晕倒，过后总会向她撒娇说疼。

    一听宁笙的话，小九似也有些害怕了。

    她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姑姑，涟漪都不怕，小九更不怕疼！”

    黎玖夏没想到自己静静地坐在旁边都能躺枪，眉头一皱。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插嘴，也就默了。

    “少主，小九想试试，这次小九一定会努力的，小九要做配得上少主的人……”小九拉了拉身侧男人的衣袖，嗓音轻柔，委屈中又带着一丝坚定。

    微生凡尘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诧异，看了小九一眼，眯了眯眸子，“谁说你配不上我？”

    小九一愣，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怯怯地看了黎玖夏一眼，“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觉得……”

    微生凡尘眸光闪了闪，揉了揉她的发，“傻瓜，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配得上我。”

    听着那边低而浅的对话，黎玖夏心上一疼。

    只觉得心头好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深呼吸，尽力克制。

    心底苦笑。

    好不容易的镇定就被那一句话给推翻。

    黎玖夏啊黎玖夏，你果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这边，小九被他一句话给说到了心坎里，只觉得感动又幸福。

    见她眼泪汪汪，他扬了扬眉，伸手顺了顺自己的衣角，“你真的想去？”

    被他这么一问，她反而为难了。

    咬了咬唇，她有些犹豫，“那……那不然让涟漪先去，涟漪测完了我心里也有个底……”

    微生凡尘的手微微一顿。

    波光流转的眸闪了闪。

    黎玖夏身子一僵，眸光沉了沉。

    关她什么事？

    怎么就扯到她了？

    要测试就自己去测呗，凭毛还要她去？

    她心底冷笑。

    狐王狐后互视了眼。

    看来她是真的想测试了。

    想当年明明又懒又没天赋的她为了微生凡尘可是能闭关拼命修炼修成散仙呢。

    微生凡尘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也不知道她的决定是好是坏……

    深深一叹。

    狐王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便涟漪先去吧。”

    黎玖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呵，今天躺的枪还真够多的！

    将手中茶杯墩在一侧的案几上。

    站起身，看了小九一眼。

    她目光很淡很冷，还夹杂了一丝嘲笑，像是无形中射出几把刀。

    小九措不及防，心头一跳。只觉那目光洞悉地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想法。眸光一闪，就往微生凡尘身后缩了缩，“涟漪，你……”

    微生凡尘下意识伸手护住她。

    看着这刺眼的一幕，黎玖夏身子一僵，胸口抽疼。

    阔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这么护着她……

    那她故意把自己扯出来呢？

    他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她的故意。

    明明是她先来惹她的，她不过看了小九一眼，竟被他们如此防着……

    不过是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他已经受不了了么？

    黎玖夏气的身子都颤抖了。

    嘴角却一勾，“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小九怯生生地躲在微生凡尘后面，正要开口。

    黎玖夏淡淡打断，“我觉得还是你先去吧，前面那么多人测试过了，你心里不还是没底？你就那么确定我测完你便敢测了？”

    小九一愣。

    “涟漪！”狐王忽的低喝出声。

    黎玖夏身子一僵，回头。

    却见狐王已是一脸铁青，一字一句，沉声道，“涟漪，小九是你妹妹！”

    若说之前他还对小九所说的抱有怀疑的心。

    那现在，便是极其肯定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都能对小九这样，又何况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