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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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杯浇愁愁更愁”。其实这酒喝进肚里,根本也尝不出个酸甜苦辣来。只是觉得每有一小蛊下肚,意识就更加不清醒。现在的我喜欢这种不清醒。今天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仿佛看透了人间的冷暖起伏。这种思维上的剧烈磨擦和爆炸,让大脑不甚重负,这时酒精的麻醉就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孙所长的酒兴也渐入佳境,喷着酒气说:“老陈呀,我有一事不明。现在秃子、刀疤脸、小红的案子都破了,那徐会计的案子有没有眉目呀,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吓死自己的?”

    陈队长看了看四周围,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再没有旁人,低声向孙所长讲:“现在讲倒是关系也不大了,不过我还在想这事情怎样婉转地告诉当事人呢。你们也帮我想想办法。”

    这两句话让我酒醒了一半,难道还有什么惊天的秘密隐藏在背后?

    陈队长用眼睛扫了下众人说道:“徐会计的确是被人吓死的。而吓死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关老师。”

    所有人都低声“啊”了一下,只有我例外,我的声音比别人都大出两号。大家的目光不由地都移向了我。

    “没事没事,陈队长您往下说。我只是想起了前几天做的一个梦。”

    陈队长接着刚才的话说:“大家不要惊讶,我们调查了很长时间才确定这个结论。我说的这个事情千真万确。”

    “什么?”我们这下全傻了。我甚至后悔自己没有在梦里腐尸草的位置挖个坑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那只手。

    “你们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陈队长压低了声音,“关老师……”

    那几个心惊胆寒的字就要出口了。我猜到陈队长想说的后两个字一定是:“是——鬼——”

    可我猜错了,陈队长说:“关老师是——梦游症患者。”

    梦游?听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大家都竖起耳朵听陈队长讲这个古怪离奇的故事。

    “我们仔细地排查了公墓的每个人。关老师作为报案人、第一目击人以外,也是第一嫌疑人。长期跟踪后我们发现,关老师行为十分古怪。我们调查了他家人,咨询了医生,也查阅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终于确认关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梦游症患者。”

    陈队长看我们的表情十分疑惑又接着说:“梦游症咱们民间叫‘迷症’,是指睡眠中突然爬起来进行活动,而后又睡下,醒了以后对睡眠期间的活动一无所知。医行说梦游通常是由于压力过大诱发的,这种病在成年人中占到百分之零点五。通常除了有规律地四处走动外,梦游者很少有其他症状。但是也有例外的,有些非常特殊的梦游者,甚至可以离开他们的家,开车,或者做一些他们平常根本不会去尝试的事情。我查阅的资料里就有这方面的记载,在一九八七年,有个叫肯.帕克的人,开着车从安大略州皮克林的家一直开到他岳父家,走了二十三公里,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用力扼死了他的岳父,并且刺杀了他的岳母。”

    我们的表情更为惊讶了,这么离奇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难道关老师也会在梦游时杀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陈队长,有一次我恍恍惚惚记得晚上我误到了公墓——我现在也不能确认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看见关老师拎着灯去雪地中间照什么东西。我在边上喊他,他一直没答应,好像根本看不见我一样。这是不是就是他在梦游?”

    陈队长听完我的讲述开口道:“没错,你可能是碰见了他在梦游。常人有一种偏见,认为不能随便去喊醒梦游者,因为梦游者忽然惊醒会吓疯的。事实上,梦游者很难被一般的呼唤唤醒,即使被唤醒了,他也不会发疯,只是感到迷惑不解而已。”

    “噢。”因为酒精的作用,此时我的头晕晕的,顾不得考虑事情。

    “桃子别打岔,还是快点说说关老师的事吧。”孙所长有点不耐烦,他想听陈队长的下文。

    陈队长又抿了一口酒说:“别急,你们听我慢慢道来。”下載美少女

    “今年清明节下午五点半钟,徐会计挎好手包匆忙地和关老师告辞,说她家先生会找车过来接她,然后沿着山路向下走。过了山坡四下看看没人,她转进了西侧的松树林。这时一个人影远远地跟在徐会计身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进入梦游状态的关老师。他尾随着徐会计进了松树林,然后再扮成鬼的模样扑向徐会计。说来也巧了,据了解那段时间徐会计常常出现幻觉,疑神疑鬼,再加上天色已晚,那地方又荒凉,徐会计没有防备,被关老师突如其来吓个正着,竟然吓死在当场。徐会计临死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尖叫响彻云霄,恰恰把梦游中的关老师给惊醒。他看到徐会计双眼瞪圆面部表情狰狞的死态,也被吓得昏死过去。所以说,关老师跟进树林、吓死徐会计都是他梦游之后的无意识行为。”

    “陈队长,你这么分析可有什么依据吗?”隋主任对陈队长的推理将信将疑。平时没觉得关老师哪里不对劲呀,更没听说过他还有梦游的毛病。

    “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据认识关老师的人讲他,以前也有梦游的习惯,只是没有近期那么频繁而已。孙所长,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让把公墓的门窗做防盗改造吗?还有辞退老王头让关老师一个人在这里值班。当时我不方便告诉你原因,这些都是因为关老师最近半年有很严重的梦游症。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证他和别人的安全。考虑到关老师的为人不错又上了年纪,我们实在不敢告诉他真相,怕对他的心理打击太大。”

    我们都感觉陈队长说的故事像天方夜谭。陈队长又向三位老人聊天的小屋瞄了一眼,里面呼噜声此起彼伏,可能几位老人多贪了两杯都在睡觉。他接着小声说道:“后面的事情更是不可思议。他竟然梦游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啊!”

    “这怎么可能,关老师的儿子是死于哈尔滨的家中,而且死因不明。这怎么能和他扯上关系。”孙所长对这件事情比较有发言权,因为当时是他陪着关老师去的哈尔滨,亲眼目睹关老师当时的悲痛欲绝。他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呵呵,死因不明只是当时警方未查明真相之前给外界的一个说法。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警方在调查完现场之后放出的口风都不一定真实。有时我们需要给犯罪分子一个假象,只有在他们最疏忽大意的时候才有可能自投罗网。哈尔滨的警方调查到,关老师的儿子是被毒死的。投毒人是把毒直接掺到他喝的茶叶里。后来当地警方检查了所有环节也没有找到可能投毒的人,因为除了死者和他的妻子,根本没有人进过他们家,也不可能有人动过他的茶叶。后来调查发现,死者死亡当天所喝的那袋茶叶是从鸡西老家寄过去的。哈市的警方开始和我们联络协同破案,结果一调查,连我们都没法相信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样?”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追问。

    “我们没敢提有毒茶叶的事,只是身着便装随医生去他家了解关老师梦游症的病情。关老师的老伴给我们讲了她看到的一件事。”

    “一次关老师搞到一大包绿茶非要邮给自己的儿子。他说儿子工作辛苦,又经常加班熬夜没时间运动,喝点绿茶对他的身体有好处。而且这包绿茶是从福建的茶园里新采的茶叶嫩芽,清香扑鼻,是再好不过的上品了。老伴说那好呀,两口子为了邮寄茶叶特意缝了个布袋。当天晚上,老伴睡下以后就觉得厨房里有动静,再看旁边关老师已经不见了。她悄悄地跟到厨房去,发现关老师正一个人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呆滞,正在一针一线地缝那个布袋,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听不清他具体说的什么,只零散地听到他说报应、仇人什么的。”

    “我们听完了以后觉得事有蹊跷,当时就去他家的厨房查看,竟然搜到了一小瓶毒药,和死者中毒时检查出的毒药成分完全一致。我们了解到,关老师最喜欢这个儿子,要说是他杀死自己的儿子,实在是缺乏作案动机。可以确定,他是在梦游中给儿子下的毒。”

    半天没说过话的孟哥突然插了一句:“如果是他梦游时往茶叶里下的毒,那毒药是他什么时候买的呢,总不可能是梦游出去买毒药吧。”这个问题也正是我们心里的疑问,我们几个都看着陈队长。

    “你们别忘了,关老师退休之前可是一名化学老师,他家里本来就存着一些化学药品。他用的毒药只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化学制剂。”

    我们恍然大悟。

    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两条人命,难道关老师要被判刑?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如果关老师的性命不保,那么我梦里的第七个人……我难道有第六感吗?外面已经没有雨声了,但天色已经太暗了。屋里的人都不再说话,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飞速的眩晕中思考着这一天来的所见所闻。只有屋子里传来象棋棋子的摔打声和鼾声。

    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夜空从公墓方向传来,在这鬼节的夜晚显得凄厉无比。

    陈队长拔枪抢先站了起来夺门而出,我们也纷纷放下酒筷跟在后面,连办公室里下象棋的两位和里屋睡觉的老爷子们也翻身而起跟了出去。

    本来人多胆子就大,再加上有陈队长和他的那支枪和每人自己肚子里的五粮液,所有人都变成了冒险家,都想一探那声音的究竟。

    此时屋外伸手不见五指,水雾弥漫,刚下完雨,脚下十分泥泞。借着两三把手电的灯光我们也只能看到那一排排的白色墓碑。

    “声音就是从这上面传过来的。”主任以前当过兵,听声辨位能力比大家都强一些,他用手指向墓地的上方。陈队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大家跟在后面。

    刚上了两个墓区,陈队长做了个停的手势。我们后面的一干人等没注意他的手势,差点撞在他的身上。定睛向远处看去,一个白衣女人呆立在远处。

    “鬼,鬼。”鬼节晚上,墓地之中,雾气弥漫,一个女人,不是鬼是什么。所有人的酒都醒了一半。

    那不是张淑清吗,她怎么又选在晚上来看望自己的丈夫。我猜她的尖叫声一定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丈夫的碑上又多了一个名字。这个可怜的女人。

    “陈队长,我认得这个女人,叫张淑清,朝阳村的。她有精神病,她丈夫的碑就在前面。”我低声地为陈队长做了简短介绍。

    其他人听到我的话也稍微平静了些心神。陈队长几步跨到张淑清近前,冲她喊话道:“你晚上来这里做什么,刚才那声尖叫是你喊的?”

    张淑清没有说话,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苍白得像一张纸。她只是伸出一只手,向身后的大柏树指了指。她的手指细白像几节白骨。

    几束手电光束同时打到大柏树上,所有人都是一声尖叫。

    树上吊着一个人。

    这种惊吓只是在电光石火间。陈队长立刻反应过来:“帮忙救人。”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助陈队长把人从树上放下来,等离近了大家才认出来,树上吊的竟是关老师。我们一摸脉搏,身体冰凉,毫无动静。他就这样走了,走得这么突然。关老师就在这个鬼节离开了我们。

    我抱着关老师的尸体,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痛哭起来。孙所长也跪下身来,一边呼喊着老师一边也是泪如雨下。周围的人站成一圈,无不动容。

    那么好的一个师者长者,怎么说走就走呢。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非要上吊。对了,他一定是在里屋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关老师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上吊呢?”

    “一定是他知道了是自己杀害了两条人命,心里接受不了。”

    “他是不是害怕杀人偿命,觉得如果要判自己死刑还不如自我了断呢?”

    陈队长摇着头也唉声叹气:“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都怪我刚才喝了些酒就忘了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实在没想到隔墙有耳。关老师您太傻了,您根本就没有犯法呀。”

    “没犯法,为什么?”隋主任不懂了,明明不是两条人命官司吗?

    陈队长痛心地说:“这两个案子我们虽然调查清楚了,但并不代表我们要抓他呀。从法律角度讲,他对受害人主观上没有杀人动机,属于无意识的行为,不需要为此承担法律责任的。”

    “关老师自杀绝对不是因为他怕承担法律责任,是因为他没办法接受自己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怎么出来的?”

    “咱们刚才一直在外屋喝酒,明明三个老人进了小屋聊天的呀。”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情。

    我们回头寻找,发现后面跟着的众人当中有老王头还有孙先生。

    老王头摸了摸自己的秃脑门:“唉,刚才多贪了几杯,聊了几句我就睡着了。”

    孙先生更是捶胸顿足:“唉,没想到,没想到。本来今日就为‘雷水解卦’,应该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我来公墓就是为了稳定局势、防患于未然,谁知道还是迟了半步。惭愧,刚才回小屋以后不胜酒力我也睡着了。”

    鬼节那天晚上的大雾持续了很久才散。我抱着关老师的身体一刻也不肯松开,直到自己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我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也没有想到梦里的第七个人终于成了现实。我没有保护好他,也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我知道关老师是一个思想境界十分正直高尚的人,和我交往不到一年时间里,他的做人准则也深深地影响了我。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办法免俗,在面对儿子乞求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被感情打败了,从此换回他终生的遗憾。这种遗憾在潜意识中堆积爆发,让他成了连自已都没想到的杀人犯。他去世那一刻的表情很安详,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可能他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他一直都在追求的公平与超脱,还有可能他的自杀本身也是最后一次梦游。回去以后我们发现公墓小屋窗子的栅栏锁被钥匙打开了,关老师听到我们的谈话后就是从那扇窗跳到管理处后院的。他不想打扰我们,他只想一个人走。

    一九九六年的那一刻,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中,变成那样一个场景:鬼节的夜晚,天空拉着巨大的黑幕,大柏树下,我怀里抱着熟睡的关老师不断地哭喊。几束电光打在我的身上,周围是一团团迷雾和若隐若现的墓地。还有那些默立在周围的人们,陈队长、孙所长、隋主任、孟哥、小静、石会计、小王、老王头、孙先生、张淑清……

    在公墓工作的一年,有太多的事情无法忘记也不能忘记,甚至有些谜团到最后都没能解开。雨夜里要找郑辛元的人是谁?是张淑清吗?最有可能就是她,但为什么老王头却说是个男人的声音。雪地里为什么会有一对脚印,陈队长解释了那只是关老师在梦游中间的幻觉,可是我也看到了呀,难道我也在和他一起梦游?我家中的那张《边城报》是哪里来的,最后它和小静的相片一起又哪里去了?爸妈坚持说没动过我的东西,难道是被我家的客人拿走了?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没有办法总是活在过去之中。就好像我日思夜想的晶晶,也随着那座公墓的远去在我的生活中逐渐飘远。

    没几天殡管所的人事安排决定就下来了。孟哥和张达被开除,我主动辞职,隋主任的主任职务被免掉,重新调回殡管所工作。公墓引进了一台电脑刻碑机,听说招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去操控电脑,从此以后公墓的碑上再也没有书法艺术,也没有当当的敲击声。打更的老头又重新换了两个,我都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小静辞去了夜总会的工作,在我的鼓励下报考成人高考,后来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医学院。我也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北京。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兴奋之情可想而知。坐了两天的火车人困马乏,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找地方住下来、买辆二手自行车、打印简历、面试、上班……还好,在北京的日子里,虽然有些艰苦,但又找回了那份久违了的充实。

    不知不觉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又一个四季轮回更替。我已经熟悉了北京的胡同生活,每天像一只鸟儿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巨大丛林里穿梭飞舞。

    叮叮……伴随着一串响亮的自行车铃声,我穿着冬装戴着小毛线帽骑车飞快地进入胡同。边上传来食品店大姐的呼喊声:“桃子,别骑那么快,有你的两封信。”

    我一个急刹车。破二手自行车的车闸不好使,还得再加上鞋底子才完成了整个制动过程。

    “谢谢大姐。”拿过信,看了看封面。两封信笔迹差不多,但信封的款式却十分不同,下面都没写邮寄人。这是谁寄来的信呢?外面太冷,呼出口的哈气都变成了一个个烟圈。我决定回家再看。

    到家以后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第一个信封,打开信纸,娟秀的字迹扑面而来,似曾相识。我没有看内容,目光直接落到下面的签名上:于晶晶。

    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一年多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这一年多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我试图告诉自己,她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她在那边生活得很好,不用我来惦记。但每当夜深人静想家时,她的一颦一笑就又在眼前浮现。

    现在,她的信就在眼前,怎能不让我激动和兴奋。强压自己的喜悦之情,我仔细地逐行看下去:

    亲爱的桃子:

    你还好吗?想不到我会给你写信吧,嘿嘿。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怎么会有你的地址?就不告诉你。

    很抱歉我当时就那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医学院、离开鸡西、离开你。那件事情就像噩梦一样难以抹去。因为我当时的心情实在是太差了,我都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我想在临死以前能够向你表白,得到你的哪怕一点点的爱,结果你那么宽宏大度地接受了我,燃起了我生活下去的信念。可是我不能在那个城市待下去了,在那里我好像总被那个事情的阴影笼罩着。我总能想起那两个肮脏的面孔,还有女生宿舍发生的那样凄婉的故事。我不能让自己再像那两个故事的主人公一样。我发誓要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你。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已经打拼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我开始寻找你,寻找回属于我们的生活。你愿意来找我吗?

    爱你的晶晶

    1997年12月3日

    信的背面是她留给我的一个地址:吉林省长春市……

    我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一屁股坐到床上。睡在我上铺的刚子探头出来:“烂桃,又抽什么风呢!”

    我不去管他,拆开第二封信,字迹和上一封一样。呵呵,这个晶晶,写完一封还不过瘾,又要来一封。这样也好,多多益善,看她的信我是永远不会腻的。

    快意恩仇天际留,

    来来回回已尽头。

    救世神仙今何在,

    我欲平安度春秋。

    晶晶

    1997年12月3日

    这封信上的邮戳地址是山东省烟台市,而且邮戳日期竟和上一封一模一样。怎么会有两个晶晶?我呆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人生就是这样,总会徘徊在这样或那样的路口。我的经验是只要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不违背原则和道义,就行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