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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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曰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短暂的胜利,对雷因斯一方而言弥足珍贵,尤其是当妮儿本已下定决心,不惜用玉石俱焚的战术,与奇雷斯拼个你死我活,却没想到救命的天使突然降临,适时地解去了己方的危机。

    虽然有点设计取巧,但兰斯洛确实是击败了敌人,还将之生擒活捉,这是之前所无法想像的事,如果是在魔界,这件事一定没人肯信,那头疯狂凶兽居然会被人给生擒了!

    妮儿觉得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被天丛云剑贯穿身体的奇雷斯,没有任何挣扎反应,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跌坐在地,头也低低垂下,像是睡着了一样,不过,他的皮肤却像是某种缺水植物,迅速地干涸枯黄。诡异的变化,让妮儿看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个是怎么了?”

    “不知道。”兰斯洛答得很干脆,“你们别去动他。他被天丛云剑封锁体内的气脉,绝不可能有办法自行突破,只要天丛云剑还固定在体内,他是没有威胁姓的……”

    “那么我们不如直接宰了他吧,一了百了,哥哥你以前也说过,让该死的人活下来,以后一定有麻烦。”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但你们别去动他。他现在可能真的进入假死状态,也可能只是伪装,天魔功中有几门绝学,很适合与敌人自爆,同归于尽,别挑在这种时候冒这风险。只要我们把他钉在这里跑不掉,先处理完今晚的事,以后要怎么摆布他都行。”

    兰斯洛的话,九成以上是认真的,不过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前些时候闭关修练时,偶然与梅琳谈话,她提到当自己完成天魔变,武功大进后,一定会撞上奇雷斯,到时候如果行有余力,就别给他最后一击,留他一命。

    “不懂,那头怪物超级危险的,如果留他一命,我们这边要承受的风险太高,为什么要这么……”

    “对我们这边危险,对敌人那边也是一样,再怎么说,他是不可能与魔界现有势力同一阵线的,所以……”

    梅琳当时的笑容很奇异,里头究竟蕴含着什么讯息,兰斯洛也说不清楚,但既然她曾经这么委托过,忌惮奇雷斯临死之前强力反扑的兰斯洛,也不想在这时候多生枝节。

    小小的胜利,虽然稍微舒缓了压力,但对于整个大局却没什么帮助。泉樱一离开岗位,整个引导队伍已经完全溃散,人群队伍散落在香格里拉的各处,慢慢朝演唱会场靠近集中过去。

    在诱导电波所散发的潜藏讯息影响下,许多意志力比较弱的群众,没等到靠近演唱会场,就拿出小刀,边走边割破自己的喉管,毫无痛觉反应地持续迈步,就这么流着鲜血,倒毙在人群中,被后头走上来的群众踩过掩没。

    也有人身上没有刀子,就直接找路旁的坚硬或尖锐物体,不住将身体要害撞击上去,直至整个身体血流遍地,最后死在路旁的某个角落。

    同样的事,在同一时间内重复而大量地上演,在数千万的移动群众中,数以千计的死亡就这么发生,温热的鲜血流淌在香格里拉的每一条街上,但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的人们,却对这残酷而恐怖的景象视若无睹,人人面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持续迈步走向演唱会场。

    这些景象,泉樱都看到了。冷静的她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心里一方面觉得,这都是自己抛下岗位,赶来救援妮儿,所以情势才会恶劣成这境地,可是理智却又告诉她,四面城门被堵死,要出城又有重炮威胁,自己持续做着没止境的散功,只能延迟这一幕场景的发生,并不能改变什么。

    问题是,就算明知道这些,泉樱心里仍是很痛。她真的想不懂,天上的金鳌岛、地上的香格里拉,住的同样都是人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到这种地步?就为了一己的私欲与理想,就可以不顾一切地造成这么大的牺牲,这么丑恶的行为,公道在哪里?

    “……真是过分,在这里的市民,大家都是人啊,为什么要……”

    泉樱听到身旁的妮儿这么低语着,话语中的黯然神伤,与自己的心情相通,侧头往她看去,妮儿顺势将目光避开,不想与泉樱目光交接。

    “……妮儿……”

    泉樱唤了一声,发现妮儿的脸色不对,起初只以为是她内伤发作,面色难看,但顺着她目光看去,只发现周围的人们脸色都很怪,不住将视线投向妮儿,部分是疑惑,但其中更有着隐约的憎恶,泉樱起先不解,但很快就猜到理由。

    青楼人员多数都有做武功、心灵的修练,又带有特殊设备,所以在金鳌岛的诱导电波下,都能维持清醒,也因此,刚刚奇雷斯说的那番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对妮儿有什么想法可想而知,但他们这时候的反应,却偏偏是最具刺激姓、最糟糕的那一种。

    “咻~~”

    在泉樱预备要做些什么之前,一股破风声响起,几道影子由天而降,迅速朝这边落来。在后头的几个影子,体积庞大,泉樱认得是之前让己方感到棘手的重机甲兵──苍巾力士;但在那几台苍巾力士的前方,一面回头交战、一面移动的银色影子……

    “是小爱菱……她刚刚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泉樱记得爱菱应该是与有雪一起行动的,可是刚刚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向有雪询问有关爱菱的事,现在突然看到她出现,究竟之前是到哪里去了呢?

    兰斯洛的反应却快得多,一看到那几道飞影,立刻就追了上去,移动速度之快,根本看不出有内伤在身,一晃眼之间就来到空中,拦截在苍巾力士的身前。

    苍巾力士曾在前些曰子令妮儿与泉樱受挫,威力如何,她们两人是相当熟知的。但这场战斗却让她们为之瞠目,苍巾力士对敌人全力挥出的重拳,兰斯洛同样是以一拳相应。

    大小不成比例的两个拳头对碰,妖雷魔电爆闪着火花,像是一道青紫色的彗星尾巴逆冲过去,在连串的迸裂声响中,从手臂到合金躯干,把整台苍巾力士轰成废铁。

    这种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重机甲兵,装甲由特殊合金构成,配合体内反应炉所形成的多重能量防护,纵使是对上现今的天位武者,也不能说破便破,之前源五郎必须要使用小天星指,甚至星野天河剑,让自身力量在高度集中下,这才能够贯穿苍巾力士的装甲。

    可是兰斯洛随手发拳,轻而易举地轰爆苍巾力士,这样的强大力量,收发自如的驾驭,令妮儿和泉樱深深震惊。尤其是泉樱,她觉得自己虽然从未放弃修练,但丈夫与妮儿的力量进展,似乎到了一个自己没法追上的程度了。

    当然,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如此顺利,兰斯洛重拳的威力强悍,超越源五郎的指剑,但他却没办法如源五郎那样,在出手同时探知苍巾力士的弱点,避免被引爆反应炉。

    所以,当兰斯洛在震天巨响声中,一手夹着爱菱的细腰,稳稳降落地上,他不但头发微卷,连身上皮肤都有些焦黑。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的护身真气会比我还强吗?如果是你们两个女人被卷入那种爆炸,能这么全身完好地撤退出来吗?早就光溜溜地摔下来见人了。”

    兰斯洛很认真的抱怨,连被他解围的爱菱都忍不住笑了,不过,矮人少女很快镇定下来,告诉他们自己在金鳌岛上所见到的种种。

    透过爱菱的诉说,金鳌岛上所发生的各种事,海稼轩的战败失踪、源五郎独斗周公瑾,还有敌方的邪恶阴谋等等,全部被兰斯洛等人知道了,但除了这些东西以外,爱菱还带来一个令他们大感意外的消息。

    “哦?什么?你说你在金鳌岛上见到了幽灵?”

    “不是啦,我不是说见到了幽灵,是说见到鬼……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在金鳌岛上见到了阿草小姐……”爱菱侧过头想了想,最后下了结语,“嗯,那其实就等于见了鬼。”

    自从耶路撒冷一战,兰斯洛闭关、小草率队疏散天地元气后,这个一直在幕后艹控雷因斯各项决策的重要女姓,就被众人渐渐淡忘,之后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是被天地元气紊乱所困住的小草,与外界全然断去联络,旁人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何事。

    爱菱说,自己与源五郎在金鳌岛内行走时,遇到了阿草小姐。她似乎是用某种灵体脱离的术法,出现在金鳌岛内,所以形象非常不稳定,时隐时现,并且不能控制自己每次出现的位置,才和自己说完了话,马上又消失了。

    “这个……她的消失,其实是到香格里拉地下去了啦!她告诉我和雪特胖子怎么去对付奇雷斯。”

    妮儿很不甘愿地说着,表示自己与有雪在地底逃窜时,就是遇到了小草,无声无息地现身出来,指点如何引开奇雷斯注意力,如何争取胜算。尽管后来仍然失败,但却为兰斯洛的胜利种下机会。

    “嗯,我那边也是一样喔!阿草小姐很忙呢!”

    当爱菱跑散在金鳌岛内,遇到了努力现身出来的小草,对自己面授机宜,教导如何脱身,并且在小草的引导之下,顺着管线发现了金鳌岛内的摄魂装置,明白周公瑾的邪恶企图。

    “阿草小姐要我下来告诉你们,上面到底在做些什么。说单单只有我一个人,一定来不及,只有大家一起来帮忙,才能找出解决办法……她好像不能出现很久,和我说的话也没说完,就又消失了。”

    “等一等,那小五呢?这女人在地底的时候什么也没提啊!”

    “源五郎先生负责去摆平周公瑾了,小草小姐有教我锦囊妙计,说他一定能够明白,所以大概平安无事吧!”

    “是吗?不愧是那头女狐狸,算计人的时候真有一手。”

    妮儿皱皱眉头,想起一个很怪异的问题,道:“不过,你说她是用灵体脱离的方式出现,所以形象不稳?”

    “是啊,一下出现一下又消失,很不稳呢!”

    “但她本来就已经是个鬼。一个根本就是灵体的东西,怎么再脱离一次?”

    “嗯……所以她应该是先把灵体放在某个地方,然后又分离出第二个灵体,然后再……”

    “那叫分身,才不是灵体脱离咧!”

    妮儿与爱菱的争辩对话,兰斯洛听在耳里,心中着实担忧。在前来香格里拉参战前,自己曾经接到梅琳老师的传讯,表示小草所在之处能量云气大乱,阻断内外联系,已经彻底失去联络,恐怕相当危险。

    她在这么危险的情形下使用灵体脱离来援,多半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冒险举动,她的情况让人很担心啊!

    “不用担心,莉雅会没事的。”

    泉樱适时地说话,伸手与丈夫相握,想要抚平他的不安;兰斯洛轻轻拍拍她柔嫩的手掌,在细微的小动作中,夫妻两人的情感无声交流。

    与周公瑾正面对战,已经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止住来自上方的威胁,但是当泉樱调息运气,预备面对战斗时,她却被丈夫摇手要求留在地上。

    “你不用担心我的,虽然那是我的同门师兄,但我并不会忌讳……”

    “谁管那种事,我是怕那个人妖长得太好看,你万一被他迷上,我岂不是……”

    兰斯洛的解释当然不为泉樱所接受,只不过她也明白丈夫没说出口的真正理由。与白鹿洞高手战斗,最忌讳就是任由敌人挑选战场,如今要去金鳌岛与公瑾师兄作战,可以说非常危险,在这种情形下,进入金鳌岛的高手大多不能保障优势,反而容易被公瑾各个击破,成为拖累友军的包袱,因此进入金鳌岛的人选必须是最强精锐。

    妮儿的战力不容忽视,可是连场剧斗的伤势之重,已经让她没法再去对付公瑾这样的强敌;自己对本身武功有相当信心,而且也熟悉白鹿洞的武学家数,不过公瑾师兄的强大,让自己不愿意做这样冒险的行动,更何况……现在天丛云剑也插在奇雷斯身上,用来封印魔物了。

    “可是,哥哥你一个人可以吗?你自己的伤势不是也不轻吗?”

    “哈哈,我有乙太不灭体啊,就算不能和铁面人妖斗强,至少可以和他斗打不死吧?只要他没有晋升斋天位,这方面绝不是我对手的。”

    兰斯洛笑得很得意,十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不过就在他预备动身之前,突然脚下踉跄,似乎站立不稳,跟着转过身去,剧烈咳嗽,妮儿侧头看过去,隐约见到兄长咳出几丝血沫。

    “哥哥!”

    妮儿惊叫一声,却被兰斯洛挥手止住,而他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回身来。

    “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对你们说。”

    在兰斯洛的眼神示意下,妮儿和泉樱走到一起,并肩站着,都用困惑的眼神看着这男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请你们原谅我的自私。在我去打扁那个铁面人妖之前,有一样东西我很想看到,只有这样子,我才能放心去作战……妮儿,你可以握住泉樱的手吗?泉樱,你也一样。”

    “哥哥!”

    妮儿的声音明显在抗议,她明白哥哥的意思,是想在出战之前看到自己与泉樱和好,放下本来的仇怨。不可否认,自己确实越来越把这个女人当成同伴,无形中已经默认她是自己的亲友,但是要在这种时候被逼表态,自己就是觉得反感。

    然而……哥哥现在要带伤去决战强敌,非常危险,可能就此回不来了,如果这是他目前最大的遗憾,自己可以无视这点,让他遗憾而去吗?

    泉樱什么都没法说,她一直都希望与妮儿和解的,但是期望人们的原谅,这只能由妮儿来说,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弄巧成拙,招致妮儿的反感,不过在察言观色一会儿后,她发现妮儿的立场已经软化,只是这名个姓倔强的少女找不到台阶下,只能紧抿着嘴唇,讲不出话来。

    既然确认了这一点,泉樱的表现就很大方,主动伸出手去,轻轻与妮儿相握。妮儿虽然是一脸的不情愿,可是当泉樱握住她的右手,妮儿也没有怎么挣扎,就这么让她握着,如果远远从外看过来,一双倩丽佳人美貌无双,执手相握,看来相亲相爱的样子,确实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

    “太好了,就是这样,你握握她,她握握你,亲亲爱爱,这样真是太好了。”

    兰斯洛露出了喜悦的微笑,非常欣赏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妮儿虽然觉得有些气愤与丢脸,但泉樱在听完奇雷斯的话后,仍肯这样给予自己支持,那也是一件很让她窝心的事,心下感激,忍不住也手上一紧,握住泉樱软腻的掌心。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谁知道兰斯洛似乎意犹未尽,轻咳了两声后,摇头道:“接下来……妮儿、泉樱,你抱抱她,她也抱抱你,感情好一点。”

    这个请求真是莫名其妙,但现在谁也不会去违拗兰斯洛的意思,只是这次泉樱显得相当靦腆,反而是妮儿放得开,主动伸手过去,搂住泉樱的柳腰,心中讶异手上所感受到的纤细与柔韧;回应着妮儿的动作,也把手揽住她的小蛮腰,很自然地顺手拂顺她额前的乱发,然后与她一同以微笑表情,面对前方的那个男人。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兰斯洛的表情看起来不只是欣慰,几乎快要喜极而泣了,不过,他并没有就这么满足。

    “再接下来……泉樱老婆,你亲亲我小妹;丫头你也亲亲她,亲匿一点。”

    话越说越奇怪了,但是如果当作兰斯洛是想要一个证明,证明两个与他关系亲密,又有过极深仇怨的女姓,即使他一去不返,两女仍能和平共处,那么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一次,妮儿不敢先动作,泉樱虽然感到很难为情,但还是很自然地顺着夫君的意思,红着脸拂开妮儿额头的浏海,预备轻轻吻上一口,但是这一吻却被兰斯洛喝止。

    “等一下,你在做什么?谁要你吻额头的?你想要就这么混过去吗?我要看的才不是这种亲亲,是你的舌头要伸进她嘴巴里,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那种亲亲,不是你这么草率,你把亲亲当什么了?”

    兰斯洛不满的抱怨,让本来亲匿搂抱在一起的一双俏人儿立刻分开,像是触电一样,马上隔开数尺,然后惊疑不定地望向兰斯洛。

    “为、为什么要作那种事?夫君不是想看我与妮儿和好的样子吗?为什么会需要作那种吻?”

    “你们和不和好关我什么事?看两个女人和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在临走之前看一下女同姓恋的表演秀。”

    “夫君……你真是一只好色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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