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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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北门城外,清泉江滚滚西流,夜se宁静。西门的战事已经平息,来犯的金国济尔哈朗部,在城中瓮城中了埋伏,丢下一千七百多具尸首,济尔哈朗被she瞎了一只眼睛,领残部狼狈退却。
“南以兴大人妙计定乾坤,”一个朝鲜士卒坐在北门城楼的角落,喝了一口烈酒,对自己的同伴说道,“雪地破女真,两千人来犯,只逃了不到三百人!”
“女真人遭此惨败,看来安州保得住了!”同伴扫了扫地上的积雪,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道,“酒给我喝一口,这天,冷死人了。”
北门城楼的四周,挂着数百具女真人的头颅,这是刚刚从西门送来的,看着那些迎风飘扬的金钱鼠尾辫,朝鲜士卒们的心情都很愉快。
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此次就要让金人知道,安州城下,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这些女真人也真该死,”先头说话的士卒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媳妇刚生了一个胖小子,还没满月呢,就被抽调来守城,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母子两人平安否,着实让我心忧。”
两人正闲聊间,却看到城墙上来了一队人,打着火把,身着棉甲,领头的,他们两人都认识的,是城中大将、安州兵马节制都尉申东元。
守城的别将连忙迎了上去,恭敬地问道:“不知申将军有何吩咐?”
“女真人虽在西面,但这北门的防卫,也不得疏忽,”申东元答道,“本将此次前来,便是巡查一番,尔等须小心谨慎!”
那别将赶紧连声应承,他知道这申东元的来历,家中历代皆为朝中显贵,连南以兴大人都很倚重他。
虽然兵马节制都尉并没有权力管理城中防守事务,但别将还是不敢得罪申将军,再说跟着他来的,只有十余人,而自己所把守的北门,可是有七百名将士。
申东元在北门四外巡查一番之后,便笑道:“果然防守森严,弟兄们辛苦了,我带了些烈酒过来,还有从城中酒楼送来的美食,须臾便到,你把北门城头上的弟兄们都叫过来,依次进城楼享受一番,这么大的风雪,辛苦弟兄们了。”
果然,申东元话音刚落,从城门内的大街上,就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那别将也认识,是城中大酒楼凤来楼的掌柜,身后的二、三十名伙计,都挑着数层食盒,还有几人担着酒桶。
还没上城,便远远地闻到了一股饭香,吸引了众多在城头雪泥里苦熬的士卒。
“申将军,”虽然都是熟人,但别将还是有些担心,“南大人严令,闲杂人等,不能上城。”
其实这申将军也算是闲杂人等,不过没人敢怀疑兵马节制都尉。
“那就派些兄弟下去,把食物和酒桶抬上来,”申东元笑道,“不让他们上城便是。”
雪夜风寒,能有口酒喝,有口饭吃,士卒们自然都是愿意的,闻言便有几人跑了下去,从酒楼伙计的肩上,将东西搬了上来。
那酒楼的掌柜交了酒食之后,便领着伙计们,又消失在街角。
“那就多谢谢申将军了。”别将见木已成舟,也不好违了大伙儿的意。
“七百多名兄弟,这城楼之上,只有百余人,”申东元看着下面的瓮城和藏兵洞,笑道,“还有五、六百位兄弟没有吃到呢,我已经吩咐酒楼加紧备食,一会就能再次送来。”
果然,过了片刻,那个掌柜又带了几十个伙计回来了,还是带着酒桶和美食。
别将见吃过酒食的兄弟们,没有任何异常,也放松了jing惕,说道:“申将军,太破费了,城楼上的兄弟们已经有了食物,这些酒食,就让那群伙计,直接送进瓮城和藏兵洞吧。”
申东元笑道:“这城,还得靠诸位兄弟把守,才能活命,本将家中别的不多,就是银两太多,若是让女真人破了城,再多的银两,也没命去享啊。”
听到这句话,别将心中的所有疑问,都彻底消失了,心里暗自想道,这申将军果然是个豪爽汉子,假以时ri,定能成朝中栋梁。
此时城楼之中,士卒们为了争夺美食,已经乱作一团。
见到这种情形,别将心中不免有些惭愧,申将军花了这么多银两,便是为了让大伙儿卖力守城,没想这群人却如此不堪,真是丢脸之极。
“城中兵丁不足,ri落时分,老卒们都调去西门设伏了,”别将尴尬地解释道,“留在这儿的,全是从城中抽调的丁壮,完全不懂军纪。”
安州城的常备军,只有不到五千人,今夜大多数都调去西门,伏击济尔哈朗部,剩下的这些守门士卒,便是南以兴才从城中选拔的丁壮,入伍不到两ri,自然没有军纪可言。
“若都是老卒,那才麻烦了。”申东元笑眯眯地说道。
“申将军……”
别将正觉得奇怪,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巨痛,正想呼喊,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接着脖子一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时辰刚好,动手!”申东元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点火,放信号!”
城墙上的百余名士卒,大多数都集中在城楼里就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地面一阵震动,无数的砖瓦,从头顶倾泻而下。
有动作灵敏的,或是离大门较近的,纷纷跑了出来,刚一出门,就看见申将军带来的那十几个士卒,手持强弩,站在门外。
城头上,还有百余名臂缠红布的士卒,正在挥刀屠杀没有进城门楼的守城士卒。
有恍然大悟的士卒,正要拔刀迎敌,就被弩箭she死。
侥幸生还的,连忙跪倒在地,不敢再抬起头来。
瓮城内的四百士卒,也在享用酒食,凤来楼送来的东西,着实美味无比,这些平ri里只能喝点菜粥的苦人儿,自然是乱作一团,连带队的头领们,也管不住场面,便由着他们去了。
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巨响,数百名士卒抬头一看,只见偌大的城门楼,已经崩塌,连带着进城的城门,也成了一片废墟,被堵得严严实实!
在残存的城墙之上,站着一名将领,还有百余名士卒,尽皆手持强弩短弓,对准了瓮城里的四百余人。
“申将军!”
“申东元叛国了!”
瓮城内,乱成一片,大伙儿都没想通,贵为兵马节制都尉的申将军,刚才还笑嘻嘻的送自己美食佳肴,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反叛了。
“城门怎么会塌了?”有不明白的士卒问道。
“是那些酒桶!”一个身高体壮的士卒指着废墟,怒道,“方才我就见到那群伙计将一堆酒桶放在城门内,还以为是喝剩掉的空桶,如今想来,里面所装,定是火药无疑!”
听见瓮城里传来的怒骂,申东元微微一笑,对手下士卒吩咐道:“将城头的床弩移过来,对准上城的路口,以及两边的城墙,倘若有人攻来,尽皆she死。”
士卒们搬来床弩、拒马,还有几个将守城的火油也搬了过来,放在道口。
“将军,金国大军已到瓮城门外!”一个士卒指着不远处的护城河畔。
“开动绞盘,放下吊桥,开启瓮城的外城门!”
申东元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只要控制了城门楼,就控制了整个瓮城的城墙,北门的大局,便已定了。
从城楼的上道口处,传来一阵惨叫声,是那群城下藏兵洞的士卒,想抢回城楼,却被申东元的士卒she杀在城墙下。
瓮城的外城门缓缓打开,四百名困守瓮城的朝鲜士卒,正想冲进去,便看见一名金国将领从吊桥上直冲而来。
身着三重甲,脑后不是女真人常见的金钱鼠尾辫,而是披散的长发,手中一柄长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慑人的寒光。
“是阿尔萨兰!那个屠了义州城的杀人恶魔!”
无数的传说,令诸多朝鲜士卒肝胆yu裂,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再作反抗。
在李信的身后,是如同洪水一般的金国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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