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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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药的死,在这种时候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来,不过是一口棺材葬在了无主的山上。就是郡王府内,除了绮年有几分歉疚外,也并没别人把她放在心上。不过,绮年也伤感不了几分钟,随即就被外头的事把全副心神都吸引了去。胭脂之死有了新发现,伺候她的丫鬟绞尽脑汁,终于想起那绣娘来送衣裳时一并送过一盒薰衣防虫的香药丸子,一共十二颗,到衣箱里去一找,却只剩下了十一颗,将这药拿去一验,其中除了些许香料外,便是砒霜和曼陀罗花。“估摸着胭脂应是被骗服了这种丸子。”赵燕恒皱着眉,“药丸外层是混合了曼陀罗花汁的香料,服下后便会沉睡,里头还有一层薄薄的米粉壳子,壳子里装了砒霜。胭脂应是睡着后才毒发,因此外头人竟没
听见动静。”
“可是胭脂为什么要吃这丸子呢?”绮年当时就怎么也想不清楚胭脂自杀的理由,现在看来她果然不是自杀的。“我怀疑是送她回京城的人给她服了什么慢性毒药,把这个当作解药来送给她的。”赵燕恒手里捻着一颗药丸叹了口气,“父王派人去她的家乡查了,那当初迫她为妾的人家已经全家迁走了,她不过从头到尾
都是被人利用了。这事还要慢慢再查,若能借机找到些线索就好。”绮年点了点头,也就把这件一时解不开的事抛开了。她的蜀绣铺子被封了,但赵燕恒却借着这件事把华丝坊捅了出来。幸而有安师傅提供的线索,他们顺着那绣娘生前曾短暂供职过的一家小针线坊挖出了
华丝坊的线索,皇帝借题发挥,开始查办华丝坊。赵燕和因前次去成都办差颇为妥当,也熟悉成都情况,被再次委派要任,加上从广东那边召回来的周镇抚,两人又前往成都去了。
此次郡王府因绮年这个陪嫁铺子的事受了些牵连,赵燕和却被皇帝重用,魏侧妃十分得意,这些天走路都像带着一阵风的,满脸笑容。绮年对于铺子封掉倒不怎么在意,小杨一家已经被从牢里放了出来,因有赵燕和打点,小杨只略吃了点皮肉苦头,并无大伤。如鹃不曾受刑,但她的女儿喜妞儿却太小,在牢里发了烧,如今接出来正在家
里将养。绮年自己是无暇去看,请了大夫每日去诊脉,又送了一百两银子先过去,说等喜妞儿病好了,再给他们安排到别的铺子或庄子上去当差。“马上就过年了,皇长子说让你把铺子里存的那些蜀绣蜀锦送些到他府上去。”铺子封了,最主要是里头压了些货,皇长子这也算是帮着处理库存了,“我看,你挑些最好最时新的过去,其余的都放到我铺子
里去——”赵燕恒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是咱们的铺子!”
绮年忍不住笑了:“什么咱们,那是你的。若是搅到一起分不清楚,我更得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了。”
“谁敢!”赵燕恒把脸一沉,伸手将绮年搂到膝上,“谁在背后嘀嘀咕咕,听见了就告诉我。”“你腿不疼了么?”绮年赶紧从他膝上起身,坐到他身边,“说起来,你那天跟他们说了什么?怎么我瞧着这几天这些人都对我恭敬了好些?”从前也不是失礼,但总叫人觉得不那么舒服,如今却好像又有些
恭敬得过了头了。
“你不必管。”赵燕恒轻轻哼了一声,“这是她们的本分。”
绮年对此不好再说什么,靠在赵燕恒身上抿嘴笑了笑,外头如鸳小心地敲了敲门:“世子,世子妃,王爷叫人都去正院,说是要准备进宫侍疾的事呢。”太后在前几天病势突然沉重,到昨日听说是更不好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本来太后有年纪的人了,当时从假山上摔下来,一半是伤一半是惊,一直卧床休养。本来病势已经稳定了,却又忽然半夜发起烧
来,惊得值夜的女官连忙去报告皇后,皇宫的嫔妃们也轮流侍疾。昀郡王说起来也跟皇家是沾亲带故,王妃和世子妃也该递个牌子进去,哪怕宫里不用你去侍疾呢,也是个表示。
绮年扶着赵燕恒到了正院,众人都已在了。秦王妃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裳,见两人进来便转头叫姚黄:“给世子拿个锦垫来。”绮年瞥了她一眼。自打那天为了香药的事大发雷霆之后,听说秦王妃还去找过了昀郡王,说是后宅不宁,绮年这个主母对待妾室通房太过苛刻之类。不过根据她今日又这样和善的端出了观音菩萨的表情,
恐怕是昀郡王并没给她满意的回答。
“多谢王妃。”赵燕恒欠欠身,在椅子上斜着坐下,“不知太后身子究竟如何了?”
秦王妃叹口气:“说是昨夜竟有痰厥之势。”看了昀郡王一眼,“说句大不敬的话,怕是府里也要预备起来……”若是太后过世,国丧一年,郡王府也要挂白穿素的。
“若似魏侧妃这样——”秦王妃瞥底下一眼,“被人看见了怕是不好。”魏侧妃脸唰地一下红了。这些日子她心气好,身上衣裳也比从前穿得鲜亮些,今日穿了件檀色绣深红色蔓草滚边纹的袄子,若平日里倒也不显眼,只今日秦王妃穿了月白色,肖侧妃穿着浅黄色,绮年穿着
湖蓝色,就特别显得她扎眼了。倒是秦采也穿了件桃红色小袄,颜色也颇鲜亮,但她是新嫁娘,倒还有情可原。
“是妾思虑不周,这就回去更衣。”魏侧妃看看众人,赶紧起身请罪。
昀郡王微微皱了皱眉:“回去换了罢,虽说不必你进宫,也忌讳些好。”
魏侧妃正要退下去,外头有小厮飞奔而来,到了门口不敢随便进来,昀郡王瞥见了道:“什么事?”
小厮喘着气道:“回王爷,三皇子府报了丧,阮侧妃昨夜在佛堂自缢身亡。”“什么?”满屋子的人都吃惊了。阮侧妃自太后病后被禁足,三皇子迁府之后她就在小佛堂中日夜为太后祈祷,前几日英国公和世子上门探望,阮侧妃紧闭小佛堂的门坚执不见,声称太后若不康复,她便不
出小佛堂。英国公世子指责三皇子囚禁其妹,闹得不可开交,这下子突然自缢,事情怕是闹得更大了。
“嫔妃自戕可是有罪的……”昀郡王眉头紧皱,“确是阮侧妃自缢的?”英国公世子有那样的指责,阮侧妃这次的身亡必然是要做文章的。小厮点头道:“听说阮侧妃听闻太后突然病重,痛哭不止,自承有罪,且发下誓愿用自己的阳寿去换太后平安。伺候她的丫鬟只当她心中惶恐随口说的,也并没在意,谁知她就夜间自缢了。三皇子一直在宫
中为太后侍疾,也是报进宫去才知道的。”绮年和赵燕恒对看了一眼:假的!恐怕太后突然病重也是假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灭掉阮语的口,不让阮海峤父子见到女儿。对阮语都要下这样的狠手,那对她这个郡王世子妃,还是皇长子党的人,又会怎
么样呢?
赵燕恒在衣袖遮掩下握住绮年的手紧了紧,开口问道:“那太后病势如何?”
“这尚且不知……”小厮是得了三皇子府的消息立刻跑来禀报的,还没来得及听听皇宫里是什么消息。
“既是太后处并无动静,还是递牌子进宫侍疾。”昀郡王低头想了想,“恒儿有伤,就不必去了。周氏是小辈,递牌子去走个过场也罢,想来也用不到你去侍疾的。”
赵燕恒欠身道:“儿子虽有些皮外伤,也该去走一趟以表心意的。”绮年若是真递了牌子上去,郑贵妃可未必不会做什么。宫里是郑贵妃的地盘,要害人可比外头方便得多。昀郡王点头道:“那也好,就叫人去递牌子罢。”想了一想道,“三皇子府和英国公府那边,也要备些东西,若开了丧还要去吊唁。”本来嫔妃自尽是有罪的,但阮语如果是为了太后而死,而太后又真能转危
为安的话,说不定皇帝还要嘉奖,那就要开丧了。
英国公府这会儿也已经得知了阮语的死讯。
“死了?”阮夫人喝着燕窝粥,讥讽地笑了笑,“若是太后当真病愈,也是她的功劳,倒是不会连累国公府了。”
红玉小心地窥探着阮夫人的表情,小声道:“可是听世子的意思,这事未必就是这样——”阮夫人听见世子二字心里就不舒服,冷笑道:“不是这样是怎样?世子?哼!早先倒也没见他如何关切这个妹子,如今倒闹腾起来了。说起来,阮语这小蹄子跟她娘一个样儿!瞧着老实,暗地里使坏。老天
保佑我的盼儿有福,到底是得了这样的好亲事……小贱—人自己当初千求万求的进了宫,如今死了也是她自己招的,怪得了谁?”
红玉低声道:“只怕国公爷有些怨怪……”阮海峤一直想让阮夫人去探望阮语,毕竟都是女眷更方便些,三皇子也就没有不让见的理由,只是阮夫人不肯,逼得急了便装病。阮夫人嗤笑一声:“也不过怨怪一两日,倘若太后当真病愈,皇上少不得要嘉奖,到时国公爷心里自然就欢喜了。”说来说去,阮海峤也不过是为了怕阮语连累了英国公府罢了。这句话阮夫人只在心里说了说,并没出口。自打出了阮语那事儿,她对身边的丫鬟们也提防起来,红玉本不是最贴身的,因着碧玉做了阮盼的陪嫁,碧玺又到了年纪该放出去嫁人了,才让红玉升了上来,却是一直并不很信任她,自
然不会说太多话给她听。
“奴婢听说世子跟国公爷在书房似乎有些争吵,奴婢去看看可好?”“去罢。”阮夫人看着红玉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垂下眼睛思忖片刻,招手叫过红晶来,“去看看红玉都做什么了。”这红玉未免是太伶俐了些,这样打探世子和国公爷的事,居然不待主子吩咐就去做,实在不
是个本分的。
红晶去了半晌才回来:“奴婢看红玉在二门处等了半日,后来世子来了,两人说话,奴婢不敢靠近。”
阮夫人眯起眼睛,摆手叫红晶下去,片刻,自己在空空的屋子里冷笑了一声——怪道这么勤快,原来是生了外心了……郡王府的马车很宽敞,但是再宽敞绮年现在也觉得不舒服,因为她不得不跟秦王妃坐在同一辆车上。天气寒冷,两人各抱一个手炉,对面坐着却默不作声。秦王妃倚在车厢上,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
绮年却能时时窥到她下垂的睫毛后面一丝冷光。刚出王府的时候还有赵燕恒策马在一边跟着,眼下那父子两人到前殿去见皇帝了,就愈发地让人觉得这车厢不自在。车厢里只有一个姚黄在伺候着,秦王妃说入宫是去探望太后,人多了麻烦,不让绮年带丫鬟,只一个姚黄就足够了。昀郡王有些不悦,赵燕恒却点头答应了,绮年没摸准他是啥意思,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
样子也就没吭声。
马车到达宫门外时,姚黄从帘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王妃,前面是皇长子府的马车。”
绮年顿时精神一振。难怪赵燕恒点头让她自己来呢,一会儿她只要跟紧金国秀就行了。从皇长子府马车上下来的不只是金国秀,还有吴知霞和柳侧妃。柳侧妃挺着个已经显怀的肚子,身边两个侍女紧紧地左右扶持着。彼此见了礼,宫人抬出轿子来接,金国秀客气地让秦王妃坐上先行,招手
叫了绮年过去:“跟吴惠侧妃也说说话儿。”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绮年报以一笑,跟吴知霞挤上了一顶轿子:“表姐的脸色好得多了。”相比她刚成亲那会儿进宫探视的时候,吴知霞的脸色确实滋润了不少,就是眉头还总有点轻蹙着。
“正妃特地叫人给我开了药膳方子天天补养的。”吴知霞摸摸脸颊,眼里闪过一丝愁容,“只是我不争气……”
“这哪里急得来呢?”绮年从轿帘缝隙里瞥一眼柳侧妃坐的轿子,“柳侧妃这样不方便,怎么也来了呢?”
吴知霞微微冷笑了一下:“可不是。正妃叫她不要来,一定不听,单她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比正妃带的还多,不知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折腾的。”
“表姐离她远一点儿。”孕妇可是碰不得的。
“我晓得。”吴知霞点点头,“在府里我的院子跟她隔得最远,府里的花园子小,只要她在,我都不过去。”放低声音,“她这一胎也不怎么很稳当,我可不敢近着。”
“胎气不稳当还敢出来?”绮年大惊。
“想是来向太后表孝心的。”吴知霞不愿多说柳侧妃,转问绮年,“前些日子那些事,我在府里深居简出的只隐约听些风声,你还去过我们那里?我都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无妨了,我原不过是池鱼之殃,那几天也是慌得不行,去向皇子妃求救来着。如今没我的事了,不过是要避个嫌,铺子开不得了。”
吴知霞放下心道:“一个铺子不算什么。那些日子大伯母还派人去给我送东西,问我知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心里也急得很。”
“叫舅母和表姐惦记了。”绮年歉然一笑,“如今都无事了,我想着过几日就回舅舅家瞧瞧,也叫舅舅舅母放心。”
“正是呢。”吴知霞猛然想起,“过几日是祖母六十整寿,我也向正妃请了假要回去的。”两人说了几句话,轿子已经到了仁寿宫。宫里一股浓重的药味儿,连进出的宫女身上都是这味儿。皇后和后宫几个高位的嫔妃都在,面上神色却都还算轻松,含笑道:“太后到了午时竟醒了过来,虽说身子
还弱,却能进了些汤粥,太医说这便是好。”
秦王妃吁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果然太后福泽深厚,且有福寿要享呢。”
郑贵妃两眼都熬得通红,叹道:“幸而太后好转,否则——”拿帕子按了按眼睛,“我都没脸见皇上了……”
秦王妃柔声道:“贵妃娘娘不必这样自责,倒是听说阮侧妃拼了自己的寿数——”
皇后面色平和,点头道:“也是那孩子心太实了……三皇子府上来人报了信,大约也是今今早丑时没了的,太后卯末就醒了过来。”
绮年默然。若阮语当真是把自己的寿数给了太后,那合该她几时死,太后几时醒。如今皇后明着点出,阮语丑时死,太后却要到四个小时之后才醒过来,这借寿一说究竟信不信,那就不好讲了。
“太后刚睡下,你们也不必进去了。”皇后看一眼柳侧妃,微微皱眉,“柳氏怎么也来了?”
柳侧妃连忙上前,娇怯怯地行礼:“臣妾惦念着太后,实在在府里坐不稳当,所以就跟着正妃姐姐一起过来了。”
“你这五个月的身子了,原该好生呆着养胎才是。”皇后轻轻地责备了一句,“孝心虔不虔,原不在这上头。若是能给太后生一个孙儿,太后知道了高兴,那才是孝心呢。”
郑贵妃忙擦了眼泪:“可是呢,柳侧妃若生了儿子,便是长孙,太后见了才真高兴呢。”
柳侧妃抿着嘴低下头去,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小声道:“若是女儿,臣妾也欢喜的。”
郑贵妃端详着她笑道:“肚子尖生男孩,皇后娘娘看柳侧妃这肚子,尖尖的,一准儿生个男孩。想着嫔妾当初怀三皇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身边的嬷嬷就说一准儿是个男孩,生下来果然是呢。”
柳侧妃虽低着头,却是嘴角忍不住上扬,小声道:“借贵妃娘娘吉言了。”
郑贵妃笑盈盈道:“哪里是我吉言,是你自己有福气呢。”又叹道,“一转眼的孩子们也都大了,郡王妃这如今也有了儿媳妇,再过些日子也该抱孙子了。世子妃这还没动静么?”
绮年微微欠身:“谢贵妃娘娘关心。”
郑贵妃掩着嘴笑:“可要快着些呢。郡王世子年纪也不小了,早些有了子嗣才好。”绮年低头不答,郑贵妃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记得那年太医还给我开了个千金方儿,说是调养身子的,我吃了十几副就有了身孕,如今年纪大了也用不着了,倒是转送给世子妃的好。哎,杜鹃,带着世子妃
去我宫里取那方子,再有当初我睡了宁神的一个玉枕,也顺便拿了来送给柳侧妃养胎用罢。”
绮年坐着不动,含笑道:“听说三皇子不日就要大婚,这方子合该留给三皇子妃的,臣妾何敢领这样恩赏呢?”
郑贵妃眉梢微微一跳,正要说话,金国秀已经欠身笑道:“贵妃娘娘这是偏心了,有好东西只给郡王世子妃,就不肯让我们也沾点儿光么?我偏也要去,也将那方子抄一个拿回去自用。”
皇后笑道:“你这孩子,看着贵妃和气,倒讨起东西来了。贵妃可别恼她,不如本宫来讲个情儿,就将方子分她们几个每人一份罢,还有二皇子处也该给一份才好。”
郑贵妃脸颊肌肉微微抽动一下,笑道:“臣妾万不如皇后娘娘想得这般周到,这就叫人回去将那方子誊上几份,各家送去。”
众人这里正说话,只听外头内监高声道:“皇上驾到。”连忙都站起来迎驾。
皇帝身着明黄便服进来,叫众人都起身:“太后可好?”
皇后含笑道:“太后安稳睡了,皇上宽心,太医都说能进食进药就无妨了的。”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郑贵妃:“方才朕在前殿,听了阮氏的事。说起来她虽有错,后头这片心倒是虔诚的,就免了她的罪,赐她个‘孝贞’的号,办丧事罢。”皇子侧妃死了,还从来没有什么谥号的说法,阮语这是头一份了,何况“孝”字又不是平常人当得起的,郑贵妃连忙谢恩。皇帝待她跪拜了起来才又道:“只是虽说她一片孝心,可是这借寿原是荒唐说法,伺
候的丫鬟们怎么也不劝着?”
郑贵妃低头道:“她原有个陪嫁丫鬟的,只想不到也是一样的实心眼儿,阮氏一去也触柱自尽了。”皇帝沉着脸道:“难道她身边只一个丫鬟伺候的?主子有些糊涂心思,做下人的就该好生劝着才是,如今这一个死了,其余那些也逃不了干系,不是糊涂也定是失职。皇后瞧着再选一批好的去,把原本那些
都换了。若放任这样的下人留着,怕日后还要出大事。”郑贵妃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皇后再选一批人进去,岂不全是她的眼线了?但阮语之死毕竟是大事,好容易拿着自尽搪塞过去了,断难再推辞别的,也只有低头道:“臣妾替三皇子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