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蓄势的差不多了，江南的差事就差这最后一点，就办完啦！

    陆炳临走之时，去看望了梦姑娘，梦姑娘的弟弟敏而好学，刚刚考上秀才。

    陆炳去送了些礼物，吃了碗鸡丝馄饨，匆匆又赶回江南。

    陆炳和朱六、董海、刘彪、孙权、石头、杨森、还有汪直，在歙县太白楼秘密相会了。

    转眼间，从陆炳七人下江南结识汪直，到如今已经快六年了。

    如今陆炳已经年近三十，身为二品大员，下颚也留了短髯，更加成熟稳重。

    朱六如今是南镇抚司镇抚使，刘彪和孙权也升为锦衣卫百户，董海、石头、杨森都是锦衣卫千户官。

    而汪直也从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成长为二十四岁的青年，腰间还挂着那把无鞘的倭刀。

    如今再到太白楼的那个包房内坐下，面前还是那些酒菜，“火腿炖甲鱼“，“红烧果子狸“、“腌鲜鳜鱼“、“黄山炖鸽““姜母鸭子”、“珍珠鱼翅”、“和合腰子”、“御苑蒸鹿胎“……还有温热的徽州甲酒……大家都不禁有些感慨。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啊……

    现在的江南，少见倭寇海盗的身影，但是，江南各地百姓对海上财富的渴望，也到了快要爆发的时候。现在，正是最后一路军出手的好时机！

    这几年，陆炳却一直没有召见过汪直。今天，汪直见到陆炳，知道终于该他出手了。

    如今的汪直，在这徽州已经小有名气，但是对比朱六、董海、刘彪、孙权四人如今在江南的威名来说，他还差得远呐！

    陆炳笑着对汪直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陆大人请吩咐！”汪直大声道。

    “好，我让你去当倭寇！”陆炳终于说出了最终的打算。

    汪直楞了一下，几年前，陆炳确实说过让他当倭寇，他那时候以为只是个考验，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怎么？如果你不想去，我不会勉强你的。”陆炳认真道。

    “没事儿！我只是有些被吓到了。”汪直开了个面容僵硬的玩笑。

    “兄弟……这对你来说，确实牺牲很大，但是，却能保大明东南海域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安宁！”陆炳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二十年，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你，而避免成为你！”

    “陆大人，你吩咐吧！”汪直斩钉截铁的道。

    “好！”陆炳大笑道：“其实不是让你去当倭寇，而是去当海盗。”

    陆炳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汪直，众人在一旁听着，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想到陆炳所谋不小，却没想到图谋如此之大！

    实在是有些超出想象。

    若是这个计划成功……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发生变化的！

    聚会匆匆结束了，陆炳、朱六、董海、刘彪、孙权、杨森、石头先行离开了。

    汪直呆呆的坐了半天，来消化陆炳说的那个计划。

    半晌后，汪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起身，将叶子，叶宗满兄妹了，还有徐惟学叫了进来。

    汪直道：“最近几年，大家生活的越来越好了，大家可知道是为何吗？”

    叶子笑着道：“因为汪大哥厉害呗。”

    叶宗满笑道：“我这妹子，快成你的了。”

    两人玩笑两句，看汪直表情严肃，也收起了笑容。

    汪直沉声道：“大明的法度对于百姓太过森严了，稍有行动就会触动法律，而科举也只对那些酸气十足的读书人开放，我困在此地，越来越觉得憋闷。我们现在的好生活，是陆大人给的，却不是我们自己挣到了，我们何不到海外去闯荡闯荡，只困在这小小的‘一撮土’上有什么作为？”

    “这……”叶宗满有些犹豫。

    汪直继续道：”我们这几年做的生意也不都是合法的，总有一天会暴露，到那时候我们跑都跑不了，现在挣下的，最终却都是官府的，不如我们早早的卖了家当，出海去挣些大钱！”

    “现在海禁这么严格，我们去啊！”徐惟学有些心动，却还是顾虑道。

    “其实，海禁只是对进来管的很严，对于出去倒是不那么严格。”叶宗满考虑了利弊，也有些心动道。

    “汪大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叶子毫不犹豫的道。

    “既然你们都要去，那我也只能跟着了。”徐惟学道。

    “好！不过只有我们四个是不行的，我们要再找两个帮手。”汪直道：“我们卖了货栈，去广东造一艘大船，叶子留在太白楼……。”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叶子抢声道。

    “当我们站住脚了，自然来接你，若是我们站不住脚，有你在太白楼，我们还能回来混口饭吃。”汪直耐心劝道。

    叶子一听也有理，只好答应。

    徐惟学和叶宗满又去找来两个平日里交情很好，而且身手不错的人，名叫叫谢和、方廷助。

    走之前，汪直通过之前在江湖上的关系，联系到了陆炳说的两个重要的人物之一。

    如今的海上，有两伙大明的海盗最出名，其中一个是闽浙的李光头，一个便是徽州歙县走出去的许栋。

    许栋的海盗团伙，最初与葡萄牙合作，后来又有日本私商入伙，势力很大。

    陆炳让汪直联系许栋，加入许栋。

    经过这几年朱六、董海、刘彪、孙权的搅和，大明的海商不敢出海，而海上的海盗不敢进来，造成的空档，使海上的海盗急需要有货船出海。

    许栋听说有个老乡想要入伙，又听说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自然是非常欢迎，答应在海上庇护汪直的船只。

    汪直等人又召集了几个歙县不太安分的家伙，卖了货栈后，几人一起去了广东沿海。

    见事情已成，陆炳则带着朱六，石头、杨森、董海、刘彪、孙权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已经是嘉靖十九年，陆炳到嘉靖帝那里交了差事，嘉靖帝再次擢升陆炳为都督同知，从一品，仍然执掌锦衣卫。

    三十岁的陆炳，成为了一品大员，执掌锦衣卫，成了真正的权臣。

    陆炳等人离开江南，江南的海防，在民间、商界、官场等各方面暗流的冲击下，一下变的七零八落。在众多有心人的施为下，走私呈井喷状态。

    此时的汪直等人，正驾驶着大船，第一个驶出大海，满载大明王朝严禁出海的硝磺、丝绵等物品驶抵日本、暹罗等国，进行贸易往来，牟取暴利。

    没两年，汪直便在许栋麾下的海盗中打出了名气，加上汪直仗义疏财，很多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只五六年，汪直便成了名满南海的大海商，因为陆炳的支持，汪直弄到了在海上比弓箭更好用的火枪和火炮，经过征战，他确立了在海上的地位。

    因为汪直又名五峰，从此便被称为“五峰船主”。

    汪直又派人招兵买马，徐惟学将他在杭州寺庙当和尚侄子徐海也叫来，两人在汪直麾下，又拉出一支船队。

    而叶宗满也不甘于后，同样拉起了一支船队。

    自此，汪直名声大震！汪直遂起邪谋，招聚亡命，勾引倭奴多郎、次郎、四助四郎等，造巨舰，联舫一百二十步，可容二千人，上可驰马。

    汪直成为海上最大的武装海商集团的首领，并接受日本战国大名松浦隆信的邀约，以九州外海属于肥前国的平户岛、以及日本萨摩国的松浦津为基地，从事海上贸易。

    当时，浙闽海防在陆炳离开十年之期废坏不堪，战船、哨船十存一二。海盗商人、浙闽豪门势家多与倭寇勾结，假济渡为名，造双桅大船，运载违禁货物，将吏不敢诘。

    嘉靖二十五年，朱纨提督浙、闽海防军务，巡抚浙江，防御倭寇。

    朱纨到任后，采纳佥事项高和当地士民的建议，革渡船，严保甲，搜捕通倭奸民，整顿海防，严禁商民下海。

    嘉靖二十七年四月，他指派都司卢镗率福清兵由海门进兵，攻克倭寇巢穴双屿港，活捉日本人稽天和海盗许栋等，并筑塞双屿，堵击倭寇。又将捕获之通倭罪犯统统处死。

    朱纨的行动触犯了闽浙地主豪绅的利益，又因在日本贡使周良的处置问题上，与主客司、福建籍的林懋和发生矛盾，招致闽人官僚仇恨。

    但是汪直却趁机将许栋的势力收入囊中，成为大明海域最大的势力。

    嘉靖二十七年七月，吏部采御史、闽人周亮及给事中叶镗言，奏改朱纨为巡视，以弱其权。

    朱纨愤而于次年春上疏争之，并陈“明国事、正宪体、定纪纲、扼要害、除祸本、重断决”六事。

    次年三月，朱纨俘获海盗李光头等九十六人，亦尽诛之。而御史陈九德却劾其擅杀，朝廷遂将朱纨革职。朱纨愤而自杀，朝野为之叹息。

    朱纨身亡，陆炳也甚是感慨，两人同样前去东南治倭，下场却大相径庭，其中种种，让人嗟叹。

    但是朱纨却是帮了汪直的大忙了，因为早早变得到消息，汪直避开了朱纨的围剿。待朱纨身亡，整个大明海域，只有汪直一家独大了。

    汪直获得了中日之间海上贸易的垄断地位，新入海通番的船只，都只有悬挂“五峰”旗号才敢在海上行驶。

    日本各诸侯的对外贸易政策为王直提供了客居的良好条件。

    王直善于拉拢、结交朋友，取得了许多日本人的信任，他定居日本平户，挂起了“徽王”的旗号，以平户为基地吸收海盗势力，不仅招集国内亡命之徒，而且还用巨资勾结日本真倭门的多郎、次郎、四助四郎等为羽翼。

    从此以后，海上倭寇皆由大明的汪直统辖，再不敢肆意上岸劫掠，而大明的海商想要到海上挣钱，要通过大明海防和汪直两道管卡，其中有大笔银两便回流到大明手中。

    ……自此，陆炳十几年前，在徽州歙县太白楼布下的惊天大局，终于落成。第四卷《南海抗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