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 荀人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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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岚回首一瞧,原来洞口处的不是夜色,而是一群乌压压的人影,这群人影的领头者乃是不久前才逢过面的随璟。但芝岚能够感受得到,这一刻的随璟绝不同于前一刻的随璟,此时他的面孔中绽露出的显然是已然笃定的凶险。“芝岚,我们又逢面了。”
“随璟,你又来作甚?难不成……你一直在跟着我?”
“你……你们……”那旁,见到这群身影的易之行似显得极端亢奋,虚弱的双瞳中满淬着狞恶,口中的血丝分毫不亚于眼底的猩红。
瞧见他这般亢奋的容颜时,燕祺登时清楚地知晓,天子失踪案自始至终皆是由随璟操纵而成,根本不存在芝岚所言的与他无关的断定,就此,燕祺愈发不满于芝岚的态度与言行,如若不是易之行在场,他兴许都能当即将芝岚斩杀于此。
“芝岚姑娘,你还不清楚吗?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无辜者正是谋害天子的真凶,如今你再算看清楚了吧?在下还是那句话,如若您这么相信旁人的话,便不要继续呆在陛下的身边,你只会是累赘,别以为你是陛下的救星。”
燕祺的言辞尤为凛冽,然而其眸光却一直袭于随璟身,此时,他对芝岚与随璟的恨意几乎是同等的。
“燕祺……你……你不要再说了……”
那旁,本就拖着一身残体的易之行仍在为芝岚辩解,望其如此,燕祺更想为其打抱不平。
“陛下,您还没看清吗?芝岚姑娘的心本就不在您的身上,她既一开始知晓随璟对你不利,为何还放他离去?这便也就罢了,今时又是她亲自将这群险恶之人招引而来,自始至终,芝岚姑娘她就不曾怀疑过随将军,您的安危远远不及随将军一句苍白无力的解释来得强!”
由于对芝岚的极端怨恨,以及对自家主子处处维护的作为感到不值,燕祺不得已才将话说至最难听的程度,他想要的仅是易之行能幡然醒悟,尽早撇清芝岚这个祸害。
此时,洞口处忽传来一声奚落般的讥笑。
“这是怎的了?我们还没做什么呢,你们一行人便起了内讧?看来此回都无需我们来动手了,那你们便就此互相残杀吧,最后还能让我捡个渔翁之利。”
随璟勾扬起讥讽的笑意,芝岚当即投去一抹威厉的目光。
“随璟,这一切到底是怎的一回事?适才你不是说不是你干的吗?如今你为何又要跟踪我到此?”
“芝岚,你还不明白吗?我跟踪你的目的显而易见,当然是彻底杀了昨夜从我们手中落跑的殷君啊。幸亏有你们,否则我们一行人还当真不知从何处寻。”
“竟当真是你做的!你为何要如此!你又为何要蒙骗我!”
“芝岚,今时你是殷人,我是荀人,既立场不同,我又为何要对你道出实情?人世本就这样,是你过于单纯了。不过也得亏了殷君武艺高强,因此才能于昨夜从我们一行人的手中逃脱,我本以为他会被狼群叼了去,不过也没事,今时杀了他也是一样。”
随璟唇畔的那抹奸诈令芝岚大为不悦,她忽而悔恨起适才自己为随璟人格担保的愚蠢行径。
燕祺对远处之人的怨恨更甚,而对身侧人他亦是不留情面。如随璟所言的那样,燕祺确乎起了‘自相残杀’的心思。
还未待双方的战役正式打响,燕祺便骤然以手中利刃向芝岚攻袭去,易之行本想阻隔,奈何他今时的力气过于衰微,双腿更是失却了知觉,因此只能勉强道出些无力的疾呼,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燕祺对芝岚的杀心不因任何人而停滞。
被其行径骇住的芝岚遽然往后倒退着,因身无寸刃,芝岚没法抵挡得住眼前人的激烈的攻势,
“燕祺,你疯了吗!如今闹什么内讧!没瞧见旁人正对易之行虎视眈眈吗!”
“在此之前,杀了你这累赘也不成问题!”
兴许是当初的怨恨始终堆砌在燕祺的心间,不曾消融,因此他绝不容许自家主子被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女人耽搁前程,甚而是危害性命。
当芝岚退至无路可走之境后,忽有一刃光阻挡住燕祺的杀意。
侧首瞧去,妨碍其杀心者乃是敌方的随璟。
“燕护卫,您这是在作甚呢?你们的殷君自己无用,你一男子竟还将罪责悉数推卸到一羸弱女子的身上吗?殷国可真有着十足的大国风范啊!”
随璟的阻拦令燕祺颇为不满,而那旁只能眼睁睁瞧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拦阻的易之行更是对眼下发生的一切感到极端的愤慨。她的女人,为何要旁的男子来保护?
“随将军,还请您莫要妨碍我们殷国的私事,您既利用了芝岚姑娘的信任,今时也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我只要她一命,待取下她的脑袋后,我们二国再来争斗。”
“可我就不愿呢?你又能奈我何?我可以利用她,也可以保护她,这是我的私事,也请燕护卫莫要多管闲事。”
二人的目光就此交错在本不通亮的山洞里,然而彼此眼底的犀利却能在晦暗的夜色下灼灼闪烁着于漫漫夜色融为一体的凶险。
下一刻,随璟再度开口,只不过此回他是对身后人言道:“还不动手吗?如今殷君就在你们眼前,再不行动的话,这群殷人怕又是要使出什么诡计来了。”
话罢,洞口处的那群黑压压的人影骤朝被暗卫背着的天子而来,攻势一起,一心为主的燕祺登时放弃了想要当即杀死芝岚的念头,开始一心一意保护起易之行来。
此时,随璟眸光幽邃的瞧了身无寸刃的芝岚一眼,继而言道:“快滚。”在此之后,他亦投身于杀害殷君的战役之中。
眼下发生的一切令芝岚猝不及防,可她并没有如了随璟的愿,反而试图拾掇起地上伤亡者的利刃去保护易之行的安危。
“燕……燕祺……你们快去保护芝岚……倘使……倘使她被流剑所伤……”
“陛下!现今都什么时候了,您怎的还想着她?您没瞧见吗,芝岚姑娘可与随将军的关系亲密着呢,今日您的伤残皆是芝岚姑娘直接抑或间接所为,他们自始至终是荀人,骨子里流着的是荀人的血,属下是不会保护她的!也望您不要再对芝岚姑娘动情了!”
这还是燕祺头一遭这般愤慨与忤逆,盛怒在心的易之行本欲怒喝,然而其口腔之中包裹的皆是血丝,今时的他根本没法道出清晰的只字片语。
“你……你放肆!”
“那属下便就此放肆一回吧,陛下您总是将属下推给旁人,但属下是为保护您而生的,不是为保护芝岚姑娘而活的!属下只忠于您一人!只要能保护您的安全,就算日后你杀了属下也无妨!”
燕祺的‘反叛’之词叫天子震怒,他只能向芝岚那处望去,声嘶力竭却又气若游丝。
“岚……岚儿,你……你先走……”
不知芝岚可否在兵戈相向的声音中辨别出天子的呼唤,下一刻,但见她径直拿着手中利刃向危殆中的易之行奔走去,易之行想要说上什么却已然晚了,因为如今他这残败的身躯根本没法抵挡住芝岚想要接近他的心。
“易之行!”
女子疾奔而来,浑然将周遭可能的危殆抛之脑后,她一面对抗着一路上的利刃,一面竭力接近天子而去。
终于,芝岚抵至于包围着天子的暗卫圈里,眼角淬着的泪水顷然间落下。
“易之行,对不起……”
“岚儿,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离开……想必你现在离开,荀人暂且还不会伤你……”
“我不离开!我来此的目的就是寻你,你别说话了,反正我是不可能离开的!要死我们便一起死!”
女子的任性令易之行无奈,又叫他动容,早已从暗卫的身上跌落下来的他一把将芝岚揽入自己的怀中。
既然没法助芝岚逃离,那易之行只能用自己残败的肉身保护着她。
“好……但朕不要你死……你呆在朕的怀里,殷人便不敢伤你,只要朕在,他们便会保护你的……”
抖颤的声音虚弱地叩击在芝岚的耳畔,纵使如此,芝岚也要耗费悉数精力去辨别天子今时微弱的嗓音,显然,易之行的身体状况已然坠至严峻的境地。
“好……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你的怀里,你不要再说话了……求求你了……不要再说话了,我会带你平安归宫的,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芝岚起初本以为是天子的身躯在颤动,却没成想颤动的竟是自己,莫名战栗着的芝岚任着泪水淌下,双手轻轻拥揽住眼前人的身躯。与其说是天子在保护她,倒不如说是芝岚在保护天子,不知从何时起,芝岚便已用自己无虞的身躯包裹着天子残败的躯体,倘使利刃来袭,刺穿的也仅会是芝岚的身子。
易之行艰难地抬起手来,旋即轻柔地抚着女子的后脑勺,可只有芝岚清楚,如今易之行的力气全无,脑袋上的手也不是轻抚着,而是近乎于搁置在上头,每每挪动一下,都能要了易之行的性命。
“好了,你不要再动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倚靠在我的怀里,不要说话,不要动弹,听见了吗!”
芝岚挣扎开男子的怀抱,骤时怒喝道。望其如此,天子颔了颔首,乖顺地不肯再吭一声。
恰在此时,一支流剑飞也般刺向易之行的大腿处,芝岚瞠目,惊悚地望着残败的肉身逐渐血色横流的可怖光景。然而当她向怀中的易之行瞧去时,竟发觉易之行的容颜不曾有任何改变,像是蓄意隐忍着自身痛楚似的,毫无任何情绪的波澜,唯一残存其上的只是固有的虚弱。
不!易之行根本没有在蓄意隐忍,兴许他什么也感觉不到,那双遍布着伤势的腿早已失却了知觉。
思绪及此,芝岚的内心忽起一阵惊悸,她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曾同易之行言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