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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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一个决策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向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欢喜的应当是马嵬,当下就领了银子,兴高采烈地去了西北。这次算是逃过了一时,皇上亲自下旨,命他前往西北赈灾。

    看着香香子恨恨的目光,同时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必,她也是爱马嵬的吧?

    临别时,香香子准备了一个包裹依依不舍地交到马嵬手上:“西北寒冷,夫君多保重,早日回来。”

    “好嘞!”马嵬接过包裹,答应得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恨不得马上上马狂奔而去。

    可是她却泪汪汪死死抓住马嵬的手,又心急地问司徒昊辰:“皇上,真的不可以带家眷去西北吗?”

    后者推诿道:“香香子公主,边塞苦寒,又逢干旱,日子是不怎么好过的。朕如此决定,也是为了保证公主安全,让天龙国王和太师放心啊。”

    香香子无奈,只能洒泪,不愿和马嵬分别。

    马嵬急着走,便义正言辞地同香香子说:“多谢夫人关心。但是西北正在闹饥荒,有可能我去得晚一刻,就有无数人因饥饿而死亡,饿殍遍野,罪都在臣啊。还请夫人准许,让为官的快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西北,我一定会早日回来的。”

    看他那表情,我总觉得他在说:放心吧,我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拜拜了您呐。

    “一定早点回来!”

    面对马嵬疾驰而去的背影,香香子终于忍不住哭喊。我也没有办法,只得安慰两句:“公主,马嵬只是去赈灾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香香子却不这么想,她哭着摇头:“他就是想摆脱我,我就知道他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我痴笑,天天打人,谁会喜欢你?(狗头)

    但是话不能直说,想到马嵬过的也不容易,我试着提醒香香子:“公主啊,你有没有想过,平时您对您的夫君马大人,有点……过于严苛了呢?”

    香香子闻言,抽了抽鼻子,认真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

    见她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我循循善诱,进一步问:“那,公主有没有想过,马大人的身上为什么伤痕累累?”

    香香子对这倒是毫不避讳:“是我打的。”

    我:“……所以,公主为什么打马大人?”

    香香子:“他不听话。”

    我:“?”这是什么逻辑?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香香子好像察觉到我都不理解,跺着脚解释道:“哎呀不是的,皇后娘娘,您不要听信马嵬的一面之词,都是因为他在外面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才挨打的,我本不想打他,但见了他那副好色相就忍无可忍!”

    我:“好家伙,马嵬有这么多房小妾,还有心思勾引外面的女人?”

    马嵬好色不假,我也是知道的。但这不应该啊,况且他大婚之后收敛了许多。

    据我推断,应该是香香子对所谓的眉来眼去有别样的理解。

    多半就是,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视了一下。

    塞外苦寒,香香子这下也要独守空房了。

    司徒昊辰一把拉过我:“聊起来没完了,女人就是麻烦,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啥?”

    送走了马嵬,不就没事了吗,走去哪?

    司徒昊辰:“这次的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咱们也去看看。”

    我:“马嵬已经去了,有钱有粮,难道他办事你不放心?”

    司徒昊辰:“不,微服私访。”

    我:好家伙.again,这手是千古明君来了,还微服私访,塞北的老百姓饭都吃不上了,还能访出啥来?

    但是既然皇上这么说了,我也无法拒绝,就随他上了马车。

    一路上,我都在后悔。

    还不如一开始坚持一下,不去就好了。现在不光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到了那边也没饭吃。这不是找罪受吗?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张礼士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司徒昊辰敲打他的脑袋:“你你你,就知道吃吃吃,早该吃些苦头。”

    张礼士从小在宫里长大,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在宫里当差总归吃不了什么苦头,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相比于我俩,司徒昊辰倒是乐观得很:“天下苍生,不都像咱们皇家一般锦衣玉食。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这说的就是朕啊!”

    我:“哎哟,皇上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觉悟了。”

    这思想,这境界,春秋战国时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也不过如此。

    “唉,怪不得能当皇上,果然有几把刷子。”

    司徒昊辰:“……这和刷子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可以令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

    司徒昊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西北,说远也不远。

    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

    第一印象,风沙太大,迷眼,什么也看不到。

    再一看,匍匐在地上静默不动的,原是灾民奄奄一息的躯体。

    那远处风吹过戈壁的声音,不仅卷起了黄沙,也参杂着绝望和哀嚎。

    司徒昊辰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就这么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着,痛心疾首看着周围的一切。

    路边的小孩抓着他的衣角,卑微地哀求道:“大人,好心的大人,给口吃的吧。”

    大人根本无暇顾及孩子,也都托着碗,卑微地哀求:“大人,给点吃的吧,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我快不行了。”

    司徒昊辰低声悲恸细语:“这就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

    远处,还有人扎起了台子,举行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向天求雨,不少人跟着跪拜。

    果真是把人逼到绝处里,什么法子也信。

    我再也无法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了,开始解开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当中的食物,一一分给孩子们。

    人渐渐聚集过来,开始争夺,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丁点儿。

    张礼士驱赶着追上来的人:“嘿,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和孩子抢东西吃呢?”

    那人没说话,夺了一口馒头便快速跑开。饿得脱了相的深邃燕窝和突出的大眼睛让我为之动容:“张总管,这人看来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吃饭了,不要和他斤斤计较。”

    出于好奇,我跟着那饿得干瘦的人穿过人群,走到一条胡同里。

    “给,吃吧,你吃一点儿。”那人带着些哭腔,往一个倚着墙壁坐着的女人口中塞着馒头。

    那女人脸上灰扑扑的,禁闭着眼,头发散乱,一定是很久没有打理过。

    身后,先一步到这里的马嵬匆匆走了过来,对那手拿馒头的男人说:“别喂了,她已经死了。”

    “你胡说!”男人瞪着大眼睛,泪水奔涌,难以置信地咆哮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们看着,我这就把她叫醒……起来吃饭。”

    可是,他说的这话,就连他自己也不信。他没有继续叫那女人,而是将脸深深埋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司徒昊辰闻声赶来,见状,叫来张礼士:“赶紧叫人把他们分开,把尸体埋了,若是被菌毒感染了,这男人恐怕也活不了。”

    张礼士闻言,捂着鼻子去叫人。

    我也觉得后怕,踉跄着退到一旁。

    司徒昊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鄙夷道:“就这么怕死?”

    “是啊,怕死。”我怕 我害怕极了。我从前是不怕的,但是我敢保证,这一刻,我害怕了,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在天灾面前,生命如同蝼蚁,不值一提。

    但是对我们自己来说,竟如此珍视。

    盛着粮食的马车随后赶到,马嵬招呼着分粮食:“大家不要着急,不要抢,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啊。咱啊,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开仓放粮,就是给大家准备的。”

    众人闻言,纷纷跪下,如同海浪一般,以马嵬为中心齐刷刷跪地拜天:“皇恩浩荡!”

    有人拿到了粮食,却放声痛哭,恨自己的亲人因饥荒而离去。这时候,我想到了杜甫的那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何种胸怀让人迸发如此理想?天下需要好官啊。

    我哭了,感动。

    司徒昊辰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张礼士怕马屁道:“这天下啊,还是皇上的天下,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

    我觉得这话稀奇,便问:“怎么了?”

    张礼士解释道:“换个地界可能就不是这场面了。先前听到信儿,有人趁天灾煽动灾民的情绪,趁机谋反。”

    这不就是营销号早期雏形么?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司徒昊辰执意要来。

    “皇上,灾民数目都统计出来了,有不幸去世的,还有受伤致残的……”马嵬说着,突然哽咽,“因为饥饿,有的shi首被分而食之,已经残缺不全了。”

    司徒昊辰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干呕。

    我吩咐马嵬:“联系其家人,立个像样的衣冠冢,给家人留个念想。”

    马嵬:“是,皇后娘娘。”